第66章 失落落(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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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間有舍才有得,總不能一人把全部的好都占了。

過猶不及的道理魏平奚懂,在魏夫人麵前她始終是貼心的好女兒,她低下頭,端起放在桌上的碧螺春,氤氳的茶氣遮蔽她眼底最復雜的那抹暗沉。

又是一道無聲的長嘆。

連著心頭不可言說甚而令人難堪的顫抖,由寂靜歸於死寂。

對於她的反應魏夫人明顯是滿意的,滿意到眉眼綻開笑,笑著湊近前輕撫女兒雲錦做的衣袖,語重心長:「阿四,娘才是世上最愛你的人。你重傷初愈,最是講究修心養性的時候,哪能為了一時歡愉不顧惜己身。」

「母親說的是,孩兒受教。」她揚起眉,倏地笑靨明媚,如同兒女與最親近的娘親撒嬌:「趕走了這個,母親可得賠我一個更好的。」

更好的……

顏晴滿心柔軟:「好。」

魏平奚一手支頤,話頭一起就是另一個敏感的話題:「母親,你不愛父親,你愛誰啊?」

「……」

做子女的大咧咧問及此事,按理說顏晴該當是惱的,可她沉吟半刻,到底是從女兒眉眼間看到昔日所迷戀的風華,她放下姿態,沒了以往的淩厲強勢,那溫柔也比素日裡真切兩分。

她唇瓣微張,魏平奚又是一笑,笑得不懷好意稱得上惡劣,顏晴被這笑唬得心髒重重一跳,喉嚨微熱,月要肢竟也不自覺發軟。

四小姐看了眼門所在的方向,眸光收回來小聲道:「我見過母親與父親行歡。」

行歡二字被她咬在唇齒,襯著一張風流麵,顏晴這下不止月要軟腿軟,臉更是唰地羞紅,輕輕柔柔的視線遞過去,心裡起了一道近乎荒謬又覺得真實的念頭——

阿四這是……在調戲她?

魏平奚散散漫漫地翹著二郎腿,一雙筆直細瘦的大長腿奪人眼目。

她好似沒看出『母親』麵上的不妥,笑吟吟:「孩兒也打心眼裡認為儀陽侯配不上您。魏汗青一副癡情模樣,骨子裡沒多少清高,母親瞧不上那樣的。」

她把話說開、說透,對名義上的『父親』不留一點情麵,顏晴心生歡喜:「難為你這樣想。」

「我不是他的女兒?」

「你確實不是他的女兒。」

魏夫人放下茶盞:「阿四,有些事你自己清楚就好。」

「是啊。」魏平奚肩膀垮下來:「孩兒清楚。」

「沮喪什麼?舍不得那妾?」

「舍不得。」

「方才還說舍得,騙我?」

「孩兒哪敢騙母親。」她抬起頭:「固然舍不得枝枝,但母親發了話,是要妾還是要母親,我心裡有數。」

這話入了顏晴的心,便是要母親不要妾。

雖說將自己和一個身份低賤的妾放在一處實在不成體統,顏晴還是舍不得苛責她。

「父親,是畫上那人嗎?」

「是。」

「母親愛他?」魏平奚起身與母親同坐一把椅子:「和兒講講?」

她和小時候一般纏著顏晴要聽故事,顏晴停下撚動佛珠的手,親密地挽著女兒的胳膊:「他是很好的人,你見過他,知他姝色。可比那色相更惹人的,是他的月匈襟氣魄,還有為心上人折月要的溫柔。

「溫柔是真的,強勢也是真的,聰明是真的,狠心也是真的,見過他那樣的人,心哪會被旁人勾去?

「說起來,我比你姨母更早認識他……」

「更早認識?」

「不錯,更早認識幼年時的他。」

她很後悔,後悔早早識得璞玉,未曾早一些看清玉的無瑕。

若能早一步……

若能早一步與落魄的皇四子交好,順理成章地走進他心裡,哪還有顏袖的事?

「我給過他一枝桃花,他說花很美。」

這便是幼年時冷宮拐角的相遇。

一度成為顏晴日思夜想的魔障。

他說花很美,那你為何不肯停下來聽他多說幾句呢?

幼年時最是缺乏溫情嗬護的皇四子,幼年時最是千嬌百寵的太師嫡次女,像是兩個背道而馳的人,偶然遇見,剎那分道揚鑣。

真正悔得腸子青了,是她看到身穿女裝的季縈對著嫡姐翩然起舞。

一個男兒,要有多愛這個女人才肯『彩衣娛親』?放下帝王的體麵驕傲,穿一襲舞衣,隻為討她笑顏?

也是那一刻起,顏晴終於懂了錯過怎樣的珍寶。

錯過成了過錯,無法原諒。

悔恨凝成心結,再難解脫。

他越好,她越放不下。

他和阿姐越幸福,那痛苦就一直圍繞著她。

一入魔障,自此墮魔,心甘情願。

「是我先認識他的啊……」

她輕聲感嘆。

眼裡是深深的悵然和癡迷。

魏平奚被母親摟著,神情恍惚。

因為悔恨,就要所有人付上代價嗎?

她指尖發冷:「那他呢?他愛不愛你?」

「他當然愛我!」

直直撞進女兒清澈無波的眼,顏晴心緒平復:「他不愛我,哪來的你?」

「那姨母呢?」

「阿姐是顏家嫡長女,入宮為後不過是顏家與皇室的聯姻罷了。」

擔心她還要追問下去,顏晴借故走開,留下魏平奚一人對著空空的茶盞,低聲苦笑。

她好像明白了。

『母親』這些年活得真辛苦。

為既成的事實悔恨,自欺欺人,不過是織造出來虛假的一場夢罷了。

可她忘記了。

夢會醒。

顏晴近乎狼狽地出了驚蟄院,回到所住的流嵐院,氣息不穩地闖入密室。

孤辰子正在淺寐,被吵醒,一眼看出她狀態不對,好奇道:「怎的了?莫非你那好女兒為了區區妾室和你翻臉了?」

燭火幽幽的密室,顏晴靜坐良久,從那份卑劣的自欺欺人裡緩過來,聲線恢復平穩:「你怎麼還在這?」

整座江湖都在緝殺懸陰門的人,門徒如此,做門主的又怎能好過。

孤辰子前幾天廢了四十八位好手,其凶殘戰力驚動天下,如今武林人士都在苦苦尋索『天下第一高手念慈悲』的下落,企圖請這位天下第一人鎮壓邪魔。

可他們哪裡知道,慈悲法師早就死在逆徒手上,屍骨都歸於塵。

「季縈不做人,可我是那麼好對付的麼?沒了懸陰門,我照樣是懸陰老祖,當老祖的哪能為了門徒死活東奔西走?」

顏晴聽懂她的意思——這是來她這躲清閒了。

「冷血。」

「我冷血?」女道像是聽到天底下最好聽的笑話:「我再冷血,你願意靠近的話,我的血還是會為你熱起來。」

早過了喜歡甜言蜜語的年紀,顏晴心情頓好,卻並非是聽了孤辰子一番表衷心的話喜悅。

她道:「你猜錯了。」

她養了十八年的女兒,心終究是向著她。

一個妾室,怎麼有資格和她爭?

聽她講明來龍去脈,孤辰子深感納悶:「這不對勁。」

「有什麼不對勁?」

「她竟同意舍了那妾?」

「為何不同意?我是她母親,教她養她護她,這點情分還是有的。」

「話雖如此……你意欲何為?」

「丟便是丟,難道還要讓她留在侯府繼續礙我的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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