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難得糊塗(1 / 2)
「母親。」
走出清寧院的門魏平奚恰好撞上魏夫人。
「你怎麼來了?娘娘為照顧公主一夜沒睡,這會……」
「見著了,沒說幾句話就被姨母趕出來了。」她不自在地彎了眉眼:「姨母心情不好,我攪了她的清靜,剩下這段日子她都不要我來這了。」
她握著魏夫人的手小聲道:「母親,我該怎麼討好姨母讓她消消氣啊?」
聽到「沒說幾句話就被趕出來」,顏晴心弦微鬆,執著她的手往清暉院走:「公主染疾,娘娘最在意這個女兒,不想見你、不想聽你纏磨也在情理之中,這個節骨眼,就別去煩她了。」
魏平奚頗為遺憾地嘆氣:「好罷,聽母親的。」
回到清暉院鬱枝喝了藥還在床榻休息,魏夫人自去歇著,魏平奚推門進去,臉色有一瞬間的難看。
她走到床前,伸手探進錦被,鬱枝被她扌莫醒,睡眼惺忪地看過來:「回來了?」
「嗯。」
她心情不好,手勁兒大了點,躺在錦被的美人微微吃疼,疼痛和羞澀使她終於看清麵前這張陰沉沉不知在和誰慪氣的臉。
鬱枝按住她的手阻止她的肆意妄為:「娘娘說什麼了?」
魏平奚掀開被衾靴子也不脫地倒下來,臉埋在美人嬌嬌軟軟的地方:「說了一些話,大致弄明白了,又不想明白。」
她身骨發寒,說不出的冷意四下亂竄,牙齒輕顫:「後悔去這一趟了。」
鬱枝聽不懂她的話。
老夫人委婉地下了禁足令,四小姐偏不聽,寧願擅闖清寧院見皇後娘娘一麵,見也見了,如今卻說後悔前去。
她清楚意識到自己與這人的差距,論聰明,十個她也不是四小姐的対手,她不明白她的籌謀算計,卻看出她陷入難過低迷的情緒。
一向自信驕傲的人露出這樣的脆弱來,哪怕鬱枝不明白,也不影響替她感到難過。
「都會過去的。」她撫扌莫四小姐瘦削的背,驚覺她在顫抖。』
這認知在鬱枝心頭泛起一層層的滔天巨浪,她難過地紅了眼:「奚奚……」
魏平奚深吸一口氣抬起頭:「我沒事。」
她踢了靴子躺進來,笑道:「也許是我想多了,睡一覺就好。」
她閉上眼,竟然很快睡著。
鬱枝哭笑不得,指腹抹去眼角的細淚,小心翼翼摟著她。
但願罷。
但願睡一覺就能好。
這一覺魏平奚睡了很長時間,久到膽子小的鬱枝時不時就要伸出手指探探她的鼻息。
魏平奚在做夢。
噩夢。
仍然是身死那天,【忘憂】在身體驟然發作,她腿腳忽然軟下來,無助地跪在地上。
腸穿肚爛之苦不是說說而已,疼得人呼救的聲音都發不出,汗如雨下。
她想不通是誰害她。
在魏家她與祖父、父兄關係不好,他們厭惡她,視她如恥辱,莫非厭惡到要害死她的地步?
她蜷縮在地上,華麗的衣衫染塵,再也恢復不到原有的矜貴。
【忘憂】的毒最先在五髒六腑蔓延開,生不如死,她嘔出一口血,血水和汗水摻雜在一塊兒,不知是疼得出現幻覺,還是真有腳步聲傳來。
氣定神閒優雅萬分的步調。
不緊不慢。
那人停在幾步開外,可笑魏平奚連抬頭的力道都沒有。
忘憂奪去她所有的體麵,要她死得淒然可怖受盡煎熬。
魏平奚不願這般死去。
用盡全身最後的力道,顫巍巍抽出藏在袖間的匕首,刀身寒光凜凜,她往脖子抹了下去。
慶幸是真的死了。
沒有腦袋和身子斷一半連一半。
死前恍恍惚惚她聽到一聲嘆息,不知是在嘆她死得太容易,還是在嘆她好好的一個仙女,死得如此狼狽。
魏平奚是疼醒的。
鬱枝坐在床沿,虎口往下被她咬出血。
血腥的味道刺激了她的味蕾,她睜開眼,看到一張楚楚動人的臉龐。
哪怕被咬傷手,美人也死忍著不吭聲,完好的那隻手捏著帕子,顯然之前在為她擦拭額頭冒出的冷汗。
「咬疼了?」魏平奚鬆開口,被自己的『傑作』嚇了一跳——這若是再狠些,這塊肉怕是要撕扯下來。
她跳下床去找藥。
她走了沒幾步,鬱枝掉下兩滴淚,淚濕衣襟。
「怎麼不喊醒我?」魏平奚翻出藥辰子贈予的瓶瓶罐罐,小心為她上藥。
鬱枝疼得說不出話,小臉雪白,逞強露出一抹笑,惹得四小姐心生不喜:「別笑了,疼成這樣還笑得出來,真以為你是神仙不成?」
她夢裡有多疼,咬得就有多狠,萬幸沒真撕扯下一塊肉來,她心有餘悸,暗惱自己什麼時候添了咬人的毛病?
莫非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枝枝踹人她咬人?
她臉色古怪:這叫怎麼一回事嘛。
「你也是笨,我咬你你就推醒我,傻了似地被我咬算什麼?」
鬱枝眼尾染了緋色:「你、你屬狗的……」
「你還屬驢的呢!」
魏四小姐嘴上不饒人,末了看著她手上的傷聲勢弱下來:「你呀,美則美矣,就是呆了點。」
膽小,哭包,屬驢的,如今再加上一條呆呆的。
她沒了法子,往她受傷的地方輕輕吹氣:「想哭就哭出來,別忍了。下次看到我做噩夢,記得少用手扌莫我。你肯定趁我睡著扌莫我臉了,対不対?」
鬱枝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又不是第一次扌莫,誰、誰知道你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