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一出好戲(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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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府的鵝卵石小路修得平整筆直,偶爾繞個彎周遭景色都是好的。

鬱枝醞釀許久,不放心道:「你打了二夫人,沒事罷?」

「怎麼沒事?我那二嫂是個得理不讓人的主兒,她祖母曾做過當今陛下乳娘,父親是大炎朝兵部尚書,母親出身書香名門,一眾兄弟也都入仕。

「要不然你以為她哪來的底氣敢和大嫂叫板,敢給二哥腦袋開瓢?」

光這一個個的「陛下乳娘」、「兵部尚書」,聽得鬱枝心肝顫,臉發白。

她停下來,手足無措,麵帶羞愧:「我、我是不是給你闖禍了?」

「禍是我闖的,關你何事?」

「我打了她……」

「打得好!」

魏平奚豪橫不改:「不打她,豈不是來個人都能欺負我驚蟄院的人?」

鬱枝不明白,也不理解,疑惑出聲:「你不怕嗎?你打的那巴掌,可比我那巴掌力氣大多了。」

「打人哪有不用勁兒的,不用勁不就白打了?」

魏四小姐天涼好風度,不知給哪取來一把玉扇:「我有何好怕的?我父是儀陽侯……算了,就當這一大家子都指望不上罷。」

她扇出一陣徐徐緩緩的秋風:「就憑我母親是顏家女,我是顏太師外孫,李家想動我,除非他家也出個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

「出不起,打就打了,有什麼好說道的?」

鬱枝聽她說這些和聽天書沒兩樣,眼神茫然:「這就是頂級勛貴嗎?」

「不是。」魏平奚哈哈大笑:「這還是仗勢欺人,人生在世,不就是你欺我我欺你,你護我我再護你?就這麼一回事,頂級勛貴也有心軟心狠的。」

「那你是哪種?心軟還是心狠?」

「你說呢?」

鬱枝說不出來,沒法說。

魏平奚低頭看她,笑道:「你親我一口,我就是心軟的。」

「……」

大庭廣眾之下,朗朗乾坤之中,鬱枝小心張望——

翡翠瑪瑙全當耳朵聾了側身在那假裝撲蝶,金石銀錠瞅著地麵那陣勢活像土裡埋了金子抓耳撓腮地想刨出來。

吳嬤嬤過來人,見多識廣,滿是鼓勵地沖她一笑。

鬱枝滿臉通紅,大白天踮起腳尖和四小姐親嘴。

這一親,想逃就難了。

送上門的美味,魏平奚怎能放過?

秋風慢悠悠失了冷峻,多了幾分應景的舒緩綿柔,鬱枝氣息不夠,抓著四小姐衣襟的指節繃緊,細長的腿不住打顫。

月要間那隻手穩穩托著搖搖欲墜的美人,來來往往不少婢子望見這一幕,低呼聲此起彼伏。

遠處,魏大公子負手而立站在長長的走廊,遙遙看著嫡妹與她的妾行傷風敗俗之舉,看來看去,眼睛都紅了。

恨魏平奚的好艷福。

恨不能取而代之!

鬱枝低吟一聲,眼尾緋紅,雙腿站不穩,落入溫軟的懷抱。

魏四小姐乾脆橫抱著她,看她水潤的唇和濕淋淋的眼睛,成就感起:「回房再好好親。」

她抬起頭。

不遠處圍觀的婢子們或艷羨或畏懼或羞怯地移開眼。

「你現在……」鬱枝喘口氣:「現在,心軟了嗎?」

「心軟了,不信你扌莫扌莫?」

她不止心軟了,嗓音還溫溫軟軟暈著人間溫情,鬱枝靦腆搖頭,眼睛蒙著水氣顯得亮晶晶的:「回房再扌莫。」

打情罵俏的聲音隨風傳入吳嬤嬤耳,吳嬤嬤深感欣慰:如此,四小姐的心算是拴住了。

不愧是嬤嬤她教出來的人,該羞時羞,該怯時怯,該大膽了,也要大膽。

所謂調情,無非你進我退。

魏平奚眸色含喜,抱著她往前走,嘴裡嗔道:「小色鬼。」

倒打一耙!

鬱枝才不肯承受,糾正道:「我比你大五歲,我是小色鬼,你是什麼?」

流氓說別人輕佻,哪來的這道理?

「我是仙女。」

四小姐一本正經、堅定不移往自己頭上蓋上「仙女」的戳,一時之間,鬱枝真想打死前世的自己。

前世在酒樓吃過十二味珍饈,她確實當大恩人是人美心善的仙女來著。

「怎麼,不服?不服你臉長得也沒我仙。」

「……」

這話著實戳人痛腳,鬱枝深吸一口氣。

隻看外表她長得的確沒四小姐仙氣飄飄,她天生一對柳葉眼,媚眼如絲,若不然也不會三天兩頭在流水巷被刁婆子罵作「狐媚子」。

她長相和性情差了十萬八千裡,抱著她的這位,不也是如此?

「都是爹娘給的,有什麼好得意的?」

「那是因為得意的不是你,是你的話,你就不這樣說了。」

人間清醒四小姐,巧舌如簧魏平奚。

鬱枝說不過她,埋頭裝死。

「還有……」

魏四小姐抱著人穿行在一道走廊:「以後說狠話時不要瞪人,你那雙眼瞪人一點殺傷力都沒有,知道怎麼說狠話旁人才會忌憚嗎?」

「怎麼?」

「要笑,狠話不笑著說,沒意思。

「笑會讓你看起來更漂亮,有時候漂亮也是一大殺器。

「笑更會讓對方扌莫不清你路數,不知道你下一刻發什麼瘋,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笑麵虎……」

「對,就是笑麵虎,笑裡藏刀,不得勁了就捅他們一刀。豈不快哉?」

鬱枝窩在她懷裡回想當時的場麵:下人跪滿地,大夫人嚇得嘴唇哆嗦,二夫人兩邊臉腫著,一副見鬼的驚懼神色。

她不得不佩服四小姐將怎樣震懾人揣摩地清楚明白。

穿過一道道垂花門,驚蟄院到了。

……

「夫人!夫人!夫人您慢點!」

李氏頂著兩邊高腫不對稱的臉,氣勢洶洶闖入後院。

下人們慌得不知所措,尤其不知夫人這臉是誰打的,看起來真夠嚇人,若非親耳聽見李嬤嬤稱她夫人,他們都認不出這是誰來。

內室,魏二公子與妾玩新花樣。

沉默的門砰地爆發一聲巨響,嚇得魏二差點尿出來。

他剛要變臉斥責來人,便見頂著高低不平豬頭臉的女人惡狠狠朝他走來,他嚇得一哆嗦,還真擠出兩滴黃尿。

「夫、夫人?」

魏二喊出聲,心裡道了句「滑稽」,這他娘的鬧得是哪出?臉是怎麼回事?

正牌夫人風風火火破門而入,衣衫不整的妾連忙跪下去,卑微如沉泥。

「滾出去!」

那妾來不及穿衣,抱著外衣倉皇而逃。

她一走,李氏怒從心起:「你明媒正娶來的妻在自個家挨了賊子打,你倒好,光曉得尋歡作樂,你就作罷,我看等大哥繼承了侯府,這府裡可還有咱們的立錐之地!」

「大哥?」魏二提起褲子,臉色微冷:「是大哥打了你?他為何要打你?」

他眯著眼,聲勢顯得倒與往常不同。

李氏忍無可忍一嗓子哭嚎出來:「是魏平奚那個賤人!她和她的賤妾打了我,一人一巴掌,可疼了!」

「四妹?」

「你還喊她什麼四妹?她可有拿你當二哥,拿我當二嫂?」李氏抱著他痛哭。

自嫁進門來她鮮少像這般哭訴服軟,便是臉這會醜了點,魏二忍了忍也回抱住她:「是我那妹妹打了你?還有她的妾?」

李氏指望他給自己出頭,指著左臉:「看,這就是那賤妾打的……」

「豈有此理!」魏二火從心起:「她們打你,何嘗不是在打我?好個魏平奚,這是真要逼得兄妹都做不得?」

「還做什麼兄妹!她可沒拿你當二哥!」

「好,為夫這就去砍了她!」

……

「你說什麼?」

魏夫人插花的手一頓:「平奚打了李氏?」

李樂一個頭兩個大:「不止是四小姐,鬱姨娘也給了二夫人一巴掌。二夫人那臉,腫得老高,已經跑去後院找二公子要說法了。您看,要不要讓四小姐避一避?」

「避一避?」

「是啊,畢竟二夫人娘家是……」

「誰還沒個娘家了?」魏夫人繼續插花:「隨他們鬧,不動我女兒就行。」

「這……」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李樂回稟道:「二公子提劍往驚蟄院去了,揚言要砍了四小姐。」

……

「砍了我?」

隔著床帳魏平奚從美人身上抬起頭,翡翠瑪瑙垂首跪在外麵。

「那也得砍得了砍得動才行,有本事就讓他試試,先看他能不能進驚蟄院的門。」

「是,奴知道如何做了。」

翡翠瑪瑙退去,鬱枝躺在床榻臉紅紅地扌莫四小姐那對乳兒,目若秋水橫波:「你不怕他?」

「怕。」魏平奚輕笑:「我怕他不來。」

「魏平奚!你這個混賬,你給我出來!滾開!本公子要進驚蟄院,誰敢攔我!」

翡翠瑪瑙抽出隨身佩劍,劍出,直指二公子。

魏二氣極反笑:「好啊,無怪乎一個妾室也敢和兵部尚書的嫡女動手,驚蟄院的奴才都這麼膽大嗎?敢拿劍指著我,放肆!」

他罵得唾沫齊飛,翡翠瑪瑙寸步不讓地攔在那,竟是鐵了心不要他進門。

「拿著劍會用才是真本事。」魏二止了罵,長劍出鞘:「今日,這道院門本公子還非進不可了!」

「他進不來。」

鬱枝抱著四小姐,呼吸急促,麵若桃花:「你、你怎知他進不來?」

「他打不過翡翠瑪瑙。」魏平奚憐愛地扌莫她臉:「來跪好,本小姐從後麵要你一次。」

長劍脫手,二公子臉色漲紅,被兩個奴婢打落手中利刃,他惱羞成怒:「來人!惡奴欺主,都給我打死了事!」

「二公子,您還是請回罷。」

「回?」魏二眼睛瞪如銅鈴:「打死!」

府裡的護衛你看我我看你,躊躇不敢妄動——笑話,打死了人,二公子是主子當然無事,有事的是他們,四小姐自打帶了個女人回家,脾氣一天比一天大。

二夫人她都敢扇,還有什麼是她不敢做的?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誰沖誰傻。

他們都不動,魏二氣得要死:「本公子使喚不動你們是嗎?」

「二公子恕罪!」

「好,甚好……」他坐在驚蟄院門前的石獅子,運起內力嘲諷:「魏平奚!你想做縮頭烏龜是嗎?那你最好永遠別出這道門!」

他在院門口大喊大叫,魏四小姐身陷溫柔鄉充耳不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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