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惱人(1 / 2)
「是要回去的……」
魏平奚困勁上頭,懶得提魏家那些陰私事:「不怕,我會護著你。」
她這話來得沒頭沒尾,不過僅僅一句「回魏家」已經足夠鬱枝忐忑驚慌。
陵南府說一不二的煊赫世家,跺跺腳都得人仰馬翻的龐然大族,裡頭的錦繡繁華巍峨輝煌,實在不是她一個小民能想象的。
魏平奚抱著美人眼皮輕闔,鬱枝被她摟著月要,其中一隻乳兒上麵搭著四小姐的纖纖玉手,她羞得手足無措。
幾次深呼吸沒壓下鼓噪的心跳,她身子僵硬,好不容易找回說話的力氣,大著膽子睜開眼,便見四小姐一臉乖巧地遁入夢鄉。
睡著了的四小姐渾如拔了牙的大貓,眉眼溫和,臉貼著她的脖頸,肌理細膩溫滑,鬱枝滿腔的不安緩緩散去。
輕淺的呼吸撲在肌膚,微癢,她不敢動彈,怕擾了四小姐好夢。
四小姐有雙細長迷人的瑞鳳眼,光華內斂,笑時有真笑假笑,有春風溫煦,也有笑裡藏刀。
似笑非笑的樣子打骨子裡冒著壞,偏偏生了一副仙人般的麵孔。
按照上輩子世人對她的評價,便是『人如仙,性如鬼』。
滿肚子刁鑽古怪,看也看不透,想也想不明,天下遍地好男兒,偏愛在脂粉堆裡做多情種,惹得一乾男男女女為她尋死覓活。
她自個倒好,活著的時候不管不顧,說死就死了。
死也罷了,她人香消玉殞,為她殉情的還爭著搶著,巴望能在黃泉路上追一追這無情之人。
無情之人。
鬱枝品著這四字,再去看四小姐平和精致的眉目,手臂輕抬,小心翼翼挪開四小姐搭在她左月匈的妙手。
紅燭殘淚,內室燭光晃盪,鬱枝心緒不平,看看四小姐,再看看四小姐,看得耳根子又紅了。
她似乎有些明白為何前世那麼多的女人為四小姐哭得死去活來。
她待人有一分好,就能抵消九分的壞。
說今夜不欺負人,真就言而有信早早睡下,不欺負歸不欺負,卻也算是一種欺負。
摟了她的月要,還……還那什麼她,更不要說前頭慵懶的命令。
破天荒的體會,鬱枝想想舌尖就發麻。
既是春風,還是惱人的春風。
她無端想起這句話,覺得用在四小姐身上再恰當不過。
睡夢中的魏平奚淺聲囈語,鬱枝好奇地低下頭,沒留意湊得近了,差點親著那兩片微張的唇。
「阿娘,孩兒好疼……」
疼?
哪裡疼?
鬱枝不明白。
魏平奚眉峰緊鎖,似是在夢裡疼得狠了,聲音夾雜一絲顫顫的哭腔。
前後認識兩輩子,鬱枝可沒見過她這般示弱的情態。
當日阿娘竹杖敲下來四小姐都坦然受之,她猜測這人被夢魘著,伸開手臂擁住她。
真抱住了,鬱枝臉頰羞紅,心跳怦然。
魏平奚睡著了可不知美人待她甚好。
她正陷在前世死時的掙紮。
毒藥發作,腸穿肚爛,疼得她求生不能,求死,卻是一時半會沒法痛痛快快地死。
她自認不是好人,可真正喪盡天良的事也沒做過。
想不通是誰要害她,竟恨到要她寸寸潰爛而亡。
太疼了。
疼到受不了,前世的她用了最後的力氣抽出匕首往脖子抹了一刀。
噩夢遲遲不散,魏四小姐身子蜷縮,呼吸急促,內衫騰起一層薄汗。
鬱枝夜裡失眠,學著幼時阿娘哄她入睡的法子,溫言軟語,百般耐心地哄著四小姐。
她有一把好嗓子,哼著陵南府三歲小孩都會唱的小曲,真就哄得魏平奚從噩夢裡掙脫出來。
仿佛陰霾褪去,有光照了進來。
魏平奚自夢裡得到救贖,寬慰地鬆開手,蜷縮的身子慢慢舒展開。
她鬆了手,鬱枝防不勝防被她捏疼的地方得到解脫,一時真是怪她不是,不怪她罷,自個又委屈。
新婚夜三個大字驀地湧現心田,鬱枝眼眶含淚,全是疼的。
「你好大的力氣……」
她軟乎乎地嗔了一句,魏平奚睡得安安穩穩半道音兒都聽不著。
深更半夜,鬱枝不好意思伸手去揉,想想那畫麵臉就發紅,生就忍著,忍著忍著那處疼楚漸消,迷迷糊糊睡下。
一夜睡到天明。
魏平奚醒得早,睜開眼斷然不是昨夜鬱枝所見的口口聲聲夢裡喊阿娘的小可憐。
醒來的四小姐意態疏懶,昨夜折磨她許久,也折磨鬱枝許久的夢魘這會子竟怎麼都想不起來。
她難得好眠,垂眸看向窩在她懷裡一手抓著她衣角的美人。
真美。
身段軟得像貓,臉蛋瓷白,跟新剝開殼的雞蛋一樣軟嫩。
她掐了把美人纖月要,手上沒個輕重,鬱枝輕哼兩聲,撒著嬌,頭往她懷裡拱了拱。
魏四小姐兩輩子加起來第一次與女人同床共枕,更別說往後這就是她養在身邊的寵妾。
寵妾寵妾,寵在前,妾在後,念在寵她的心思,魏平奚不客氣地親親美人發頂:「乖貓兒,起床了。」
鬱枝可不曉得這「乖貓兒」喊的是她。
她昨夜被四小姐折騰地小半宿沒睡好,這會正乏著呢,半醒半醒隻當是阿娘在喊她,唇微張:「困……」
雪白的裡衣微敞,映出小片潤白,魏平奚自己是女子,更能欣賞女子的美,一時看得津津有味,豈料被美人纏緊身子。
「阿娘……再讓我睡會嘛……」
四小姐失笑:「誰是你阿娘?這麼想當我的女兒?不行不行,咱們可不能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