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衷情(1 / 2)
魏四小姐得她一聲「求」,輕彈衣袖正正經經上前:「伯母……」
不容她多說,婦人手中的翠竹杖長了眼睛地伸過來!
一杆子恰巧打中魏平奚左胳膊。
「是你!是你哄騙了我家枝枝,你是要害她,我打你,打死你!」
生得天仙般的四小姐渾然成了吞吃人的野獸,鬱母一心為女兒著想,為免女兒落入『獸口』,翠竹杖揮起來毫不手軟。
眼睜睜看著四小姐挨了阿娘的打,鬱枝驚得小臉慘白:「阿娘,阿娘快住手!」
勸阻無效她不管不顧撲上來。
眼瞅竹杖就要落在她身,魏平奚想也沒想把人推開。
她身負武功,要逃過瞎眼婦人的竹杖簡直輕而易舉,隻她想將鬱枝納入後院,就一定要過了這關。
美人相求,求都求了,她自然得擔得起。
鬱枝被她不費力氣地推開,心裡又急又怕,擔心四小姐被阿娘打出個好歹,更怕四小姐這般嬌貴的人逼急了會對她阿娘不客氣。
之後魏四小姐的表現出乎她的意料。
翠色的空心竹惡狠狠打在她脊背、肩膀、手臂,一下又一下,她眉頭都不皺,盡管依著阿娘發泄怒火。
鬱枝哪見過如此陣仗?
等竹杖再次敲在魏平奚胳膊,她終是忍不住嚎啕哭出來:「是女兒不好!是女兒鐵了心要跟著她!我喜歡她,你把她打壞了,要我怎麼活?」
她抱著娘親的腿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婦人身形僵硬,竹杖懸在半空。
「阿娘,要打你就打我罷!」鬱枝跪在那,說著自己也分不清真偽的話:「是我先喜歡她的,我喜歡她,阿娘,我喜歡她……」
一聲聲的「喜歡」如一根根稻草壓彎婦人的脊梁。
竹杖啪地落地。
魏平奚長舒一口氣,到此時還能維持一身好氣度,眉如彎月:「伯母,您放心,有我在不會讓任何人欺負枝枝,我向您保證。」
兩人站在一條線上,婦人偃旗息鼓沒了法子。
她性子生來軟,枝枝多半隨了她。
如珠如寶的女兒養大她別的不求,隻求她能嫁得良人,舉案齊眉,幸福一生。
可她的枝枝喜歡女子。
她犯了難。
「伯母。」
四小姐將人攙扶回座位:「我和枝枝情投意合互許終身,伯母可以打我,打完了,我和枝枝還是要在一起的。」
「阿娘……」鬱枝撒嬌道:「求您了。」
「讓我想想,讓我仔細想想……」鬱母腦子亂得很,末了終究對女兒的心疼占了上風:「方才阿娘有沒有打著你?」
「沒有。」鬱枝低下頭,耳根子紅潤:「有奚奚護著我。」
再次聽她喊「奚奚」,魏四小姐唇角上翹,心底倍感熨帖,挨一頓打能聽美人泣淚表衷情,似乎也不虧?
縱使曉得這話全是用來哄騙婦人,魏平奚還是得意了一回。
她對鬱枝正是感興趣的時候,挨頓打算什麼?
婦人嘆息,一想到女兒已經和對方許了終身,氣歸氣,最初的沖動緩過去,到底憐惜對方也是皮肉嬌嫩的姑娘。
「帶她上藥去罷。」
「嗯。」
當著阿娘的麵鬱枝總有兩分外人難以得見的嬌氣。
魏平奚規規矩矩告退,轉身一手勾著美人小拇指,勾也不好好勾著,一會鬆一會緊,仿佛勾的不是鬱枝的指,而是她的心。
出了門拐入隔壁醫舍,她關心道:「你怎樣了?」
「疼。」
魏四小姐鬆開她的手,慢條斯理卷起袖子。
她膚色白,胳膊淡青色的血管都能看得分明。
竹竿子打人,打不死,疼是黏在骨縫裡的。
瞧見上麵礙眼的傷痕,鬱枝倒吸一口涼氣,忙不迭翻出傷藥,月匈腔壓著濃濃的愧疚。
愧疚心促使她上藥的動作愈發小心翼翼。
魏平奚默不作聲看她,饒有興致欣賞她姣好的容顏,真別說,這張臉確實長得好。
她暗暗贊嘆。
塗抹好藥,鬱枝害羞地掀起眼皮。
望見四小姐溫善的眼眸,她心弦稍鬆,低下頭來往塗藥的地方輕輕吹氣。
是大人哄小孩子的伎倆,吹一吹,疼痛都能吹走。
胳膊清清涼涼,酥酥麻麻,魏平奚享受她的用心周到,見她隻肯照料受傷的胳膊,不知怎的,肩膀和脊背一下疼得比之前還厲害。
「怎麼了?」鬱枝顧念她老實挨打的情分,見她蹙眉,手心捏了一把汗。
「好事做到底啊。」魏平奚輕抬下巴,被人伺候慣了的主兒,一個眼神遞過去要鬱枝為她解衣。
鬱枝俏臉竄上一股熱,傻乎乎愣在那。
「快點。」
四小姐不耐煩地催促。
「知道了。」
她攥了攥拳。
魏平奚無意瞥見這小動作,笑得一時忘記疼:「要你為我上藥,不是要你打人,還攥什麼拳頭?」
鬱枝被她取笑地無地自容,小聲抗議:「還要不要我為你上藥了?」
「要!」
四小姐拿膝蓋碰她:「你快點,耽誤太久你阿娘一會就來敲門了。」
這倒極有可能。
魏平奚轉過身背對她。
鬱枝顫著手從身後解開她衣帶。
流雲般的白袍褪至月要肢,寸寸雪白,晃得她目眩神迷。
鬱枝隻看了一眼,起初的心疼在心腔不可收斂地蔓延開。
房間靜默,唯有呼吸聲此起彼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