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59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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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鼎山和項靜雲一聲招呼都沒打,說來就來了。

這一回,老倆口是回京市定居的。

即便早就知道公婆要回來,但他們冷不丁這麼出現,還是給了楚婉一個驚喜。兩個小朋友見到爺爺奶奶,小臉上立馬掛了笑容,跑著去找姑姑和姑父,興奮地喊他們過來。

顧鼎山的嘴角終於繃不住了,不自覺上揚了些。這大半輩子過去了,顧老爺子還從來沒有這麼受歡迎過呢。

年輕時,顧鼎山對誰都沒個好臉色,尤其是對自己的一雙兒女,要多嚴厲就有多嚴厲。小時候的顧驍和顧瑩與現在一樣,都不聽話,再加上他倆不是在父母身邊長大的,一回大院,父親還諸多要求,兄妹倆哪願意接受呢。

那會兒隔壁屋的孫旅長就笑,說顧鼎山和項靜雲這倆孩子不親人,等將來長大了,他們可享不了兒孫福。

可現在呢?

顧鼎山真想給老戰友打個電話,好好顯擺顯擺!

這會兒,顧鼎山在兒子家裡,身邊兩個小家夥問長問短,兒媳婦和閨女打算去買菜,兒子和女婿看起來稍稍沒這麼熱情,但也過得去。

顧老爺子左手揉了揉歲歲的腦袋,右手掐了掐安年的臉蛋,關心了一下倆孩子的學業,之後就和顧驍以及齊遠航聊起來。

顧老爺子抬起眼皮子,銳利的眸光掃向顧驍:「聽說你升副團長了?」

歲歲把頭點得像小雞叨米:「是呀,副團長,好厲害呀。」

「爺爺,你也知道了嗎?」安年也點頭如搗蒜,「我們爸爸是顧副團長了。」

兩個小家夥並不清楚這「顧副團長」的概念,隻知道在家屬院裡,誰見到他們家人,都要好好恭喜一番。這就意味著,成為顧副團長,是一件了不起的好事!

「是。」顧驍說,「公告剛下來。」

顧鼎山睨了兒子一眼。

還以為他會開心得忘乎所以呢,沒想到見著還挺平靜,就像是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對此勢在必得似的。

「不錯。」老爺子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隻是一句不錯而已,再多的就沒有了,不管是年輕時,還是如今上了年紀,顧鼎山都不太說誇獎的話。

但隻有他自己心裡頭清楚,此時此刻,他有多為兒子驕傲。二十九歲的副團長,比他老子那會兒還要有本事呢!

齊遠航杵在一旁,看看顧鼎山,又看看顧驍,原本還等著老爺子誇幾句,可誰知道,這話題到此居然就終結了。

一時之間,齊遠航的神色也變得嚴肅。

親兒子成了副團長,也就隻是一句「不錯」而已,他這當女婿的正營長了,是不是什麼可提的?

齊遠航自己沒提,但到了晚上吃飯時,顧瑩幫他提了一嘴。

下午剛到的時候,項靜雲陪著閨女兒媳去買菜,現在在場了,自然是喜上眉梢。

顧鼎山滿臉都寫著六個大字——沒什麼大不了。

可這一晚,他忍不住喝了些酒,配著兒媳婦做的好菜,慢慢地,話匣子打開。

「咱們家就是不一樣,要司令有司令,要團長有團長,要營長還有營長……」

「爸,你是退休的司令了。」顧驍無情補充。

顧鼎山瞄他一眼,像是沒聽見似的:「還有快要升護士長的閨女、大學生兒媳婦、上小學都能連跳幾級的小孫子……」

幾個年輕人被誇上天,茫然對視。

還從沒見過老爺子飄成這樣呢!

喝了點酒,把他的心裡話都灌出來了。

大家的耳畔飄著一聲聲誇獎,也跟著飄起來。

就隻有歲歲,眼巴巴地盯著爺爺瞧。

「歲歲也好,懂事又聰明。」顧鼎山給她比了個大拇指。

小團子歪了歪腦袋,並不太買賬。

這會兒,孩子小小的肩膀上扛了重重的壓力。

等上學之後,她也要變成一個優秀的小朋友,也要被誇得天上有地下無!

……

另一邊,楚月和祁俊偉坐在飯桌前,誰都沒有說話。

她沒想到,他們會走到離婚這一步。

如今已經是八零年了,可即便在八十年代的今天,也沒幾個人輕易提離婚的。離婚多丟臉啊,兩年前袁歐歐提出和蔡團長離婚時,震驚了整個大院的人,長達一兩個月,大家夥兒都在說著這事。當時的楚月和大部分軍屬們一樣,覺得袁歐歐離婚了,這輩子也就毀了,甚至還曾沾沾自喜,認為對照組不愧是對照組,自己把自己作死。

可誰知道,兩年過去了,如今要辦離婚的,成了她和祁俊偉。

楚月不知道到底是哪裡出錯了。

和原劇情中一樣,她處對象、結婚、生子,一切都是順理成章的,但不知道為什麼,在原劇情中,不管她做什麼說什麼,祁俊偉都會寵她愛她,而現在,他倆卻是話不投機半句多。

真的要離婚嗎?楚月不敢想象離婚之後,自己的日子會過成什麼樣。

袁歐歐好歹沒生過孩子,而且還考上了大學,將來畢業是能分配到工作的……

楚月嘗試過了,大學並不是這麼容易考的,她考過兩回,也失敗了兩回,已經不敢再抱有這樣的奢望。她沒有工作,也沒有錢,唯一能做的,大概就隻有個體戶。

想到這裡,楚月的心跳不這麼快了。

原劇情中,在八十年代,政策會逐漸放開,倒買倒賣不再被視為投機倒把,許多在後世開著豪車住著豪宅的人,都是在這會兒起家的。

「你確定嗎?」楚月轉而看向祁俊偉,問道。

祁俊偉點頭:「我們好好談一談吧。」

這一個晚上,夫妻倆開誠布公地談了談。

這些年,在他們身上發生了太多事,這個家充斥著埋怨與爭吵,使得原有的愛意與深情都被消耗殆盡。如今,他們終於可以心平氣和地談論分開之後彼此的生活。

「你可以回北城,考一所大學,或是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份工作。」

「小月,你上過高中,也聰明,隻要你自己想明白,能把日子過好的。」

楚月許久沒聽見他這麼喊自己,心中有些唏噓。

她垂著眼簾:「你希望我能把日子過好?」

「當然,你是奇奇的母親。」祁俊偉說。

曾經祁俊偉認為孩子被父母嗬護著長大,就會擁有美好的童年,可後來他發現自己錯了。母親對孩子的影響太大了,就拿楚月來說,他剛認識她時,她活潑開朗、閃閃發光,可後來,生活的重擔壓下,她和鄭鬆萍越來越像,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的一般。

祁俊偉希望楚月能過得好,並不是因為他們之間還有什麼感情,隻是因為,她是奇奇的媽媽,永遠都是。

「奇奇?」楚月皺眉,「離婚之後,我沒法帶著這孩子。」

「把奇奇留給我。」祁俊偉說。

他壓根就沒想過把孩子留給她,否則就不會想著轉文職了。幸好楚月沒打算跟他搶孩子,畢竟爭搶起來,孩子無論如何總會受到傷害的。

「真的?」楚月抬起眼,鬆了一口氣。

祁俊偉「嗯」一聲,抱起奇奇,去打了水,給孩子擦一把臉。

被爸爸抱在懷中的奇奇非常乖巧,爸爸給他擦臉,他便仰著小臉蛋配合,絲毫不躲閃。

溫熱的毛巾被拿開之後,這小不點的臉蛋白白嫩嫩,還紅撲撲的,雙眸清澈明亮。

「你照顧得確實比我好。」楚月說,「那就這樣吧,明天去離婚。」

……

楚月這些年過得再糟糕都好,始終是殘存了幾分傲氣的。

因此,在祁俊偉提出離婚時,她沒有挽留,也沒有掉眼淚。從踏進這家屬院的那一天起,她嫉妒過、委屈過、被人嘲諷怒罵過,如今要走了,總不能再這麼狼狽。

結婚和離婚都是一念之間的事,從民政大廳出來,他倆就再不是夫妻了。

曾經一見麵就膩膩歪歪,並且彼此欣賞的兩個人,在短短幾年之後,竟成了陌生人。

除了領導,這事沒有任何人知道。回大院收拾行李時,楚月的動作很輕,安安靜靜的,隻想盡快離開,別再遭人指指點點。

她的行李並不多,連箱子都裝不滿,衣服大多是從前的,新買的,就隻有那一雙皮鞋而已。

楚月蹲在箱子麵前,雙手握著皮鞋,鄭重其事地放進箱子裡,還用衣服包著,怕把皮鞋的鞋麵給刮壞了。

望著她這小心翼翼的樣子,祁俊偉有一瞬間的失神。

其實,這些年,楚月過得也不容易。處對象時,她的性子真誠可愛,雖然嬌滴滴,什麼都不會乾,但因為天不怕地不怕的率真模樣,總是惹得他心動。可後來到底怎麼了?說不清是因為她的家事,還是因為什麼,楚月像變了個人,而他也給不了她想要的風光體麵,於是最終走到這一步。

楚月問道:「奇奇呢?」

「歲歲帶著他,在大院裡玩。」祁俊偉說,「要不我去把他抱回來……」

「不用了。」楚月說,「反正他也不想聽我說話,一見到我開口,就要捂耳朵。」

她語帶譏諷,說不清諷刺的是奇奇,還是她自己。

離開這家時,楚月沒有和祁俊偉道別。

他心中有說不出的滋味,把她送出門。經過楚婉家時,她往裡看了一眼,見到楚婉也在收拾行李袋。楚婉也要走,不過和她不一樣,楚婉隻是簡單帶幾件衣服回學校,等過兩個月,甚至要放暑假,可以安心和愛人、孩子待在一起。

楚月就這麼遠遠地看著楚婉,直到她從家裡走出來。

鬼使神差一般,楚月主動找她說話:「我要走了。」

楚婉抬起眼,看見她手中提著的行李:「你們離婚了?」

「以後不會再見到我,小婉,你是不是開心了?」楚月仰著下巴,唇角帶著幾分笑意,語氣稀鬆平常,喊「小婉」時,甚至和從前沒什麼差別。

走到這一步,楚月沒什麼可說的,唯獨在楚婉麵前,卻有了很強烈的傾訴欲。

「小時候,爸媽給我買了一個布娃娃,我媽叮囑了好幾遍,說別讓你玩。可是我不忍心,每回到了晚上,隻有咱們倆在房間裡時,就把布娃娃塞給你,讓你抱著。」

「上初中時,我們倆不在同一個班。那會兒你被後座的男同學欺負,我提著書包就去找他,書包往他身上砸。」

「聽說你要下鄉的時候,我哭了,問我媽,要不把製釘廠的工作跟人換一換,我不當正式工了,咱倆都當臨時工,都留在城裡。」

楚月提起往事,眼眶竟有些紅了。

這些天,她總是回想那一切,回想她們姐妹倆的關係為什麼會變得這麼僵。

「那時候才七八歲吧,每當你在夜裡悄悄把娃娃交給我時,我都像得到珍寶似的,抱在懷裡不舍得鬆開。我覺得你對我真好,這麼漂亮的娃娃,怎麼舍得讓我玩呢?」楚婉說,「但是後來,娃娃壞了,是你自己弄壞的。我心疼這個娃娃,還勸你別難過,可你一轉頭,向鄭鬆萍告狀,說是我弄壞的。鄭鬆萍狠狠打了我一頓,還記得嗎?」

「上初中時,那個男同學欺負我,你打了他一頓,後來兩個人不打不相識,成了好朋友。和他變成好朋友之後,你問我,為什麼人家光欺負你,不欺負別人?」

「我要下鄉,你確實舍不得啊。可你們一家三口在抓鬮上作假時,也是半點不留情。楚月,你的記性挺好的,但怎麼隻記得對自己有利的呢?」

楚婉平靜地說出這番話,目光落在楚月身上。

當年,因楚景山和鄭鬆萍的苛待,使得楚婉留戀楚月給的溫暖。

可實際上,他們是一樣的,楚月並不像她的父母那樣過分,但和他們一樣,從來沒有真正將楚婉當成親人,隻是一個重要的陪襯品而已。

「楚月,我已經對得起你了。」楚婉說。

她有很多機會,可以對楚月落井下石,可這幾年,昔日姐妹卻相安無事,隻是互不理睬而已。

楚月靜靜地聽著她的話,神情有些錯愕。

她自認為比誰都了解楚婉,那個從前膽小、怯懦,甚至有些自卑的楚婉。

然而現在,才過了幾年而已,楚婉就像是變了個人,幾乎讓她認不出來。

「很難想象,你是以前那個跟在我屁股後麵轉的妹妹。」楚月冷笑道。

「你忘了,我是姐姐。」楚婉說。

楚月愣了一下。

楚婉沒有再和楚月多說什麼,姐妹情分早就已經散盡,到要分別時,她們都不會憑空生出什麼不舍的情緒。

望著楚婉轉身離開的背影,楚月的眸光黯淡下來。

二十多年前,楚婉就是姐姐,是鄭鬆萍想要在姐妹稱呼上都讓她壓楚婉一頭,才讓楚婉變成妹妹。

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這些年,楚月一直在後悔,她後悔自己做錯了太多愚蠢錯誤的決定。

可最讓她不平的,是那天腦海中回盪的原劇情畫麵。

都怪原劇情,如果對那些劇情一無所知,她就不會生出不必要的奢望,興許日子還能過下去。

原劇情都是假的,都是騙人的。

可她從未害過人,為什麼會是這樣的下場?

楚月走出家屬院,就不會再回來了。跨出大院的那一刻,她聽見奇奇清脆的笑聲。

她回頭,意外地發現,她兒子也有活潑可愛的一麵。

「奇奇。」祁俊偉沖著孩子招了招手,「你看那邊,是媽媽。」

奇奇連看都沒看她,伸開手,要爸爸抱抱。

祁俊偉抱起兒子,輕輕拍了拍他的背。

也許到很多年之後,奇奇才會意識到,這是他最後一次見到媽媽了。

……

轉眼到了夏天,顧鼎山和項靜雲已經在京市住下,搬進的是軍隊管理的乾休所。

項靜雲已經退休好幾年了,早就已經適應,可顧鼎山大半輩子都沒這麼閒過,成天雙手背在身後,想著找點存在感。

老倆口仍在緊鑼密鼓地進行著催生任務,不過怕說多了讓顧瑩和齊遠航心裡難受,就隻在顧驍麵前提。

「今年婉婉二十三了,你也已經二十九,差不多是時候了吧?」顧鼎山說。

「還早。」

老爺子吹胡子瞪眼:「不早了!再過幾年,我們倆都老了,抱不動孫子孫女!」

「反正我們倆覺得還早。」顧驍說,「團裡忙,你們有事去找婉婉說,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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