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024(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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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跟紀天明的說辭差不多。周嘉榮點頭,問道:「那兩個作證說前一天傍晚見過紀天明的人呢?」

穀陽道:「這二人一個是紀天明的堂叔,另一個是村口的李麻子,兩家跟紀天明家的關係都不錯,而且這兩家還不大對付,沒理由聯合起來做偽證害紀天明。」

這二人身上也查不出什麼,那案子又進入了死胡同!

周嘉榮想了想問道:「紀天明家的祖屋、房產現在是否落入了他堂叔家?」

穀陽搖頭:「沒有,紀天明還有一個親叔叔,老實巴交的,不過前幾年也去世了。按照親戚的遠近關係,紀天明家的家產目前暫由他堂叔的兒子,也就是他堂哥家接管了。他堂哥在鎮上開了一家酒坊,並不時常回村裡。」

那沒有利益關係,也沒有仇恨,那這個堂叔也沒害紀天明的理由啊。

上午在牢房裡,紀天明提了袁亮,卻並沒有提這個堂叔和李麻子,莫非他也覺得這二人沒有嫌疑?

旁人說的未必是真的,周嘉榮又叫來紀沉雪,詢問他們家跟叔叔和堂叔家的關係怎麼樣?

紀沉雪說:「堂叔挺好的,就是堂嬸脾氣比較大,有些厲害。哥哥怕我去了他家被堂嬸欺負,便不允許我經常去他們家。至於堂哥家,他們前兩年便搬到了鎮上,隻偶爾回來。」

似乎也沒什麼問題,周嘉榮思來想去,這個事的突破口還是得從袁亮身上下手。

如果紀天明所言不虛,那袁亮在這件事裡定然扮演了一個重要的角色。

***

翌日,周嘉榮便帶著劉青和穀陽幾個,雇了輛馬車,讓人送他們去袁家坡。

袁家坡距離縣城約有十幾裡地,依馬車的速度,要小半天。

行至半路,車夫漸漸跟他們熟了,便打開了話匣子:「你們要去袁家坡啊?那可是個好地方。」

穀陽笑著跟他搭話:「老伯何出此言?這袁家坡好在哪裡?」

車夫看了他一眼,不無得意地說:「今年袁家村可是出了一個舉人老爺,而且還是什麼元來著?」

穀陽接話:「解元!」

車夫搖頭:「不對,不是叫這個。」

穀陽想了想道:「那應該就是亞元了。」

「對,就是這個。」車夫高興地說,「大家都道袁家坡風水好,出了這麼一個厲害的學子,不少讀書人跑去沾喜氣,希望下次考試自己也能高中!」

穀陽覺得好笑,見過蹭吃蹭喝的,竟沒想到還有蹭喜氣的。

可能蹭喜氣不過是借口,這些讀書人最主要的目的還是跟這位新舉人交好吧。平日裡沒什麼往來,等別人高中了再登門拜訪,未免太過勢利,若是搬個沾喜氣的名頭,就好聽多了。

周嘉榮忽地問道:「這位高中的舉人可是叫袁亮?」

穀陽和劉青幾個詫異地看著他,然後就聽到車夫笑嗬嗬地說:「這位公子也是慕名而去的吧,確實是袁舉人老爺!」

還真是!大家都很意外。

再對比一下紀天明如今身陷囹圄,明年就要問斬的情況,不得不說,這兩個好友都走上了旁人難以企及的高峰!

接下來的路程,穀陽變著法子地從車夫口中打聽袁亮的消息。

可惜車夫並不沒有接觸過袁亮,所知也不過是道聽途說,全是各種離譜的說法,什麼三歲成文的神童,又是頭懸梁錐刺股的刻苦,總之全縣老百姓都以這位給他們爭光的舉人老爺為榮。

聽了一路袁亮的彩虹屁,大家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來了,總算到了袁家坡。

下了馬車,劉青找了個村民問路,村民指著村東頭:「那邊,人最多的地方便是。」

幾人往村東頭走去,拐過一道彎,前麵開闊起來,然後一下子便看到了袁亮家,因為太明顯了。二三十在座房子中,就一家門口站了好些戴著綸巾書生模樣的年輕人。

高中與否,這生活果然是天壤之別。

一行人來到袁家,因為周嘉榮也是一副讀書人的打扮,這些書生都警惕地盯著他,還說:「後來的要排隊啊,咱們可是等了袁老爺半天了。」

劉青似笑非笑,按住了月要間別著的鋼刀,瞥了對方一記,不緊不慢地說:「放心,我家公子認識的舉人多了去,不搶你們機緣,就進去跟袁亮說幾句話便出來。」

書生們不滿,可對方手裡有刀,看打扮也是富家公子,來頭不小,惹不得,隻得麵露不忿,卻不敢多言。

劉青也懶得理他們,這些書生簡直是墜讀書人的氣節,看袁亮中了舉便眼巴巴地湊過來了,也不嫌丟人。

他在前,開出一條路,請周嘉榮進去。

袁家是一棟青磚瓦房,門口掛著鮮紅的綢緞紅球,地上還殘餘著一些鞭炮的灰燼,估計是當初中舉時弄的。

劉青上前敲門,不一會兒,一個老者打開了門,不耐煩地說:「都說了,我家老爺要備考,不見客!」

說完就要關門,卻被劉青一肘子抵了上去:「等等,我家公子有事要見袁公子,隻耽擱他一會兒功夫,還請通融。」

他嘴上說著通融,手上的力道卻不輕,老者根本關不上門,再見對方好幾個人,為首之人身上的衣物、配飾皆不凡,心知來頭不小,恐得罪不起,隻得打開門:「幾位隨小的來!」

他將周嘉榮幾人請進了廂房,讓人倒了茶,才去請袁亮。

等人走後,劉青撇嘴:「不過一舉人而已,譜卻不小。」

就這番作態,他對袁亮就不是很喜歡。

周嘉榮笑而不語,客觀地說,此事也不完全賴袁亮,任誰天天被這群書生騷擾,恐怕都會閉門不見客。

等了一會兒,袁亮匆匆而來。

他身著青色長袍,又瘦又高,一副文弱書生的打扮。

進門,他便朝周嘉榮拱手作揖道:「這位公子光臨寒舍,有失遠迎,還請公子見諒。」

周嘉榮回以一禮,笑道:「是我們不請自來,打擾了。今日過來,是想向袁公子打聽打聽一個人。」

袁亮落坐,含笑道:「公子但聞無妨,某定知無不言。」

周嘉榮說:「紀天明。早年,我跟紀天明有過一段交情,後來因為一些事產生了分歧,便斷了來往。隻是這次,他妹妹親自找到我府上,說紀天明牽涉進了一樁人命官司中,求我救他。到底朋友一場,我實不忍看他落得個死無全屍的境地,便過來看看,以便全了一場朋友之誼。」

袁亮臉上的笑容頓住了,眯起眼看著周嘉榮,少許,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倒是沒聽紀兄提起過兄台!」

這是懷疑他的身份?周嘉榮不懼,直接一句話擊碎了袁亮的粉飾太平:「聽聞是袁公子作證,事發當晚,紀天明早早便從你這裡回去了,此言可屬實?」

袁亮砰地一聲,放下了茶杯,緊抿著唇怒火中燒:「這位公子是懷疑袁某做偽證,陷害紀兄?荒唐,你出去打聽打聽,十裡八鄉,誰不知道我跟紀兄是同穿一條褲子的好兄弟?我害他做什麼?若是知道……若是……我當時也不會……」

他一副痛心疾首,懊惱至極的模樣,似乎對當日在衙門作證頗為後悔。

周嘉榮不為所動,隻問:「紀天明到底是何時從你家走的?」

袁亮撐著額頭,苦笑:「當日傍晚便走了,說是明日要接他妹妹回來,改日再喝。這位公子,你既然打聽到了我家,當知,那天看到他的不止我一人,我總不可能聯合那麼多人出來作假害他吧?我當時被傳喚到縣裡,本也是想替他遮掩一二的,可他村裡人都說了,我若是撒謊,定然會被拆穿,恐會因作為偽證遭到刑獄之災,此生恐難考取功名。不得已,隻能對不起紀兄了。」

他說得情真意切,從表麵實在看不出什麼破綻。

周嘉榮又問:「你可有發現什麼可疑的地方?」

袁亮還是搖頭:「不曾,那錢氏不喜紀兄經常與我們往來,自他成親後,我們便鮮少去他家,都是在鎮上的茶樓書館或是幾個朋友家聚聚。」

周嘉榮抓住了重點:「這麼說,你們還有幾個同好?可否將他們的名字和家住何處告訴我們?」

「當然可以。」袁亮吩咐人去拿紙筆,然後將兩個人的名字和家住何方都寫了下來,遞給周嘉榮,「這位公子,紀兄為人正直仗義,我相信他不會故意殺人,這裡麵肯定有誤會。若公子能替紀兄洗清冤屈,在下感激不盡。」

周嘉榮點了點頭:「多謝!」

隨即帶著劉青等人出了袁家。

離開袁家坡後,穀陽嘀咕道:「這個袁亮看樣子沒說假話,鄉試在即,他怕惹上官司不願意替紀天明遮掩也可以理解。怎麼感覺我們又白跑了一趟呢?」

周嘉榮彈了彈手裡的紙道:「也不算白來,這不有了線索嗎?穀陽,你帶三個人,分兩路,去查查袁亮所說的這兩個人情況,如有必要,咱們再去拜訪拜訪這二人,看看他們怎麼說。」

總不能隻聽袁亮的一麵之詞。

袁亮和紀天明的說法前後矛盾,二人中必定有一人在撒謊。隻要查出是誰在說謊,這個案子便明朗了。

***

回去因為馬車壞了,在路上耽誤了一些時間,進城時已經快到黃昏。

馬車駛入客棧所在的巷子,老遠,他們就看到客棧外麵站了一堆的人,而留守的老於幾個正拿著武器跟對方對峙,但對方人多勢眾,老於幾人處於劣勢,臉色極為難看。

劉青當即跳下馬,在車夫的驚呼中迅速沖了上去,擋在雙方中間,拔出刀,大喝一聲:「乾什麼?」

老於見到他,高興極了:「劉大人,你總算回來了,公子呢?」

周嘉榮疾步過來,問道:「怎麼回事?」

老於趕緊道:「公子,這些人聲稱是紀家人,要來帶走紀沉雪那小姑娘!」

周嘉榮打量著眼前這群老老少少,全是男丁,有好幾十人,一個個麵露不忿,為首的是一個五十來歲的老頭。

老頭見他才是話事人,當即一拱手道:「這位公子,沉雪乃是我們紀家人。她失蹤後,我們報了官,也四處尋找,多方無果,今日得了消息,聽說她在這客棧。我們要將她帶回去,還請公子行個方便。」

真稀奇,他們到成化縣不過兩日有餘,紀沉雪因為年紀小,又是個小姑娘,出門不便,一直呆在客棧,鄉下的紀家人如何得知她在這裡,還一下子糾結了這麼多人過來。

周嘉榮挑眉問道:「聽說?你們聽誰說的?說來我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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