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了桌(2 / 2)
「芮芮!不能胡來!」
呂曉蓉咬著牙喊她的乳名,死死地攥著她。
林詩蘭卻沒有半點失去理智的模樣。
雙瞳平靜無波。
她的表情不喜不怒。
一屋子的大人,沒人說話。
呂曉蓉的手在抖,憑她的力氣,要攔不住林詩蘭了。
「媽。」
「你怕什麼?」
少女神色漠然。
那個乖乖的小女孩從一丁點大,悄然長成如今的她。
曾經,她哭哭啼啼,被媽媽怒聲嗬斥。
如今的她,帶著一身肅殺,什麼都不怕。
「不要胡鬧了!全部人看著呢!你叔叔隻是不小心踢到的它,你至於嗎?一隻狗而已!」站在她的對立麵,呂曉蓉維護著堂叔。
——哦,一隻狗而已。
林詩蘭打量著她,仿佛是第一次,認識她。
眼前的人,是一個很軟弱的大人。
她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麼想:媽媽很軟弱。
小時候覺得,媽媽是最強大的。
媽媽是老師,全世界最聰明,擁有最多學問。
不管什麼問題,問她,她都知道答案。
媽媽總是對的,媽媽能做好所有事,靈巧的手能變出美味的飯、鬆軟的棉被,她腦袋上的可愛辮子。
她被媽媽扛在肩上,而媽媽是她的全部天空。
一切的一切,交給媽媽,她隻要聽媽媽的話,就好了。
第一次。
林詩蘭如此清晰地認知到。
——媽媽很軟弱。
——媽媽是錯的。
明明,堂叔很過分,做了不對的事。
明明,來打麻將喝酒的這些外人,不該來。
媽媽卻不敢說他們做錯了。
隻是一隻狗,她說。
打麻將、喝酒,都吵不到的學習,卻能被逗兩下狗影響。
養條狗是件大事,得苦苦哀求;踹了狗把狗都踹傷,卻是件不該追究的小事。
為什麼在大人和大人之間,所有事都能大事化了?
但是,在大人對付她的時候,哪怕是一點點疏忽,都會被無限放大呢?
因為,他們眼中,這隻小狗微不足道。
它極盡全力發出呼救,蜷在角落顫抖。
它的存在,也還是如此不足輕重。
林詩蘭望向那隻小狗,像是看到可以被隨意對待的她自己。
——如果這就是大人,那麼大人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大人們在害怕一些,自己根本不屑一顧的事情。
她睥睨著堂叔。
是瘋了。
所有人說的都沒錯。
她眼裡寫著的正是「發瘋」兩個大字。
他坐在椅子上,被壓過來的氣焰嚇得一動不動。
林詩蘭發了狠勁,手一下子從她媽的禁錮中掙脫。
然後。
重重一巴掌。
她扇向堂叔的臉。
他的臉被她的力道摔腫。
在眾人驚駭的目光中,林詩蘭鬆手。
她走到牆角,抱起她的狗。
——媽媽沒有力量保護我。
——那麼,我會保護我自己。
恰逢一場暴雨澆下。
她摔上家門,邁入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