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1 / 2)
殷若夏守在室內遊泳館外,足足等了半個多小時。
他隔著門叫鬱筱名字,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殷若夏暗覺奇怪,繞著門口來來回回轉悠幾圈,終於打定主意推開半掩的門。
他走進室內遊泳館,發現裡麵出奇安靜,泳池周圍卻一片濕乎乎的水漬。
據他猜測,不久前應該有許多人在泳池附近做了些什麼。
外麵沒有鬱筱的身影,殷若夏到處走走瞧瞧,意外發現牆角垃圾桶裡,堆滿揉皺的紙團。
殷若夏撿起掉到垃圾桶外的一張紙團,展開,上麵有鬱筱的字跡。
她寫字機會比較少,自幼沒怎麼練習過。
稚嫩字跡如同小學生,橫平豎直,一筆一劃透露出笨拙的可愛。
鬱筱生活和學習習慣非常好,絕對不會浪費紙張。
平時作業即使整麵寫錯,隻會把那頁紙折起來,不會直接撕掉。
「鬱筱!」殷若夏提高音量,又叫了好幾聲,終於聽到裡麵儲物間傳來微弱的回應。
「我進去了啊,我真的進去了!」殷若夏握住門把手,確認三遍,才小心翼翼推開。
他先把腦袋探進去,左右瞧瞧。發現鬱筱根本沒有換衣服,淺色運褲還沾著可樂漬。
「你怎麼……」殷若夏走到她身邊,想問問鬱筱為什麼不換衣服。
看清鬱筱懷中髒兮兮的包,還有手裡慘不忍睹的手機殘骸,剩下半句話硬生生憋回去。
殷若夏皺起眉,沉聲問,「誰弄的?」
鬱筱轉過臉,平平看他一眼。
她沒有哭,也沒有鬧,隻是櫻桃般的唇紅到滴血,下唇印上深深的齒痕。
「你,你別難過呀。」殷若夏閱遍偶像劇,卻沒有學會安慰人的本事。
他頂多會擦個眼淚,偏偏鬱筱沒有流眼淚。
「要不,」殷若夏走投無路,試探性問,「你還是哭吧?」
鬱筱墨色眼睫輕顫兩下,說,「哭不出來。」
「啊這。」殷若夏徹底沒辦法了。
他總不能把人打哭,然後再哄。
鬱筱把訓練包重新放回儲物櫃,拿起作惡者留下的紙鈔,一言不發往外麵走。
「哎,你……」殷若夏跟隨她走出幾米,又逐漸停下腳步,回過頭仔細審視偌大的儲物室。
午休時間,高中部某個女廁所內。
幾位女生稀稀拉拉占領隔間外的區域,各自抽煙、玩手機、補妝…反正沒有人上廁所。
她們高談闊論,談笑間仿佛慶祝什麼偉大壯舉。
「一次治她個夠,看她以後還敢不敢囂張。」
「活該,誰讓她得罪淇淇?」
「要我說啊,你們就不應該給她賠錢,讓那個窮鬼自己哭去。」
「唉,誰知道她看起來那麼窮酸,居然用新款蘋果手機。市價好幾千呢,我怕她報警。」
「反正也沒多賠,幾千塊錢就當做個美甲唄。下次她再不識相點,可別指望我們手下留情。」
「走早了,我真想看看她哭天喊地的可憐樣。」
「哈哈哈哈哈,誰不想呢?」
廁所內回盪著開懷盡興的狂笑,直到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用力踹開反鎖的不鏽鋼門,直直闖進來。
「誰啊?」
「沒看到外麵請勿使用的警告牌嗎?」
靠近門邊的兩個女生,探出身體查看情況,猝不及防看見正在被她們議論的女主角。
作惡的女生一陣心虛,見鬱筱來勢洶洶,再看看她身後被一腳踹變形的不鏽鋼門,不由得挪開視線退後幾步。
鬱筱徑直來到她們中間。
她發育比較晚,個子比其它高中女生稍矮,穿鞋勉強有155。
麵對穿內外增高的女同學,必須抬眼仰視她們。
縱使如此,鬱筱周身依舊籠罩著強大的壓迫感。
她拿出現場遺留的紙鈔,目光掃視四周,「這是誰的。」
「不知道啊,你問我乾嗎?」
「你不是最缺錢嗎?收下偷著樂唄!」
鬱筱聞言,目光鎖定說話的女生,用平靜卻讓人毛骨悚然的方式問,「是你的嗎?」
女生嚇得後退幾步,背靠廁所隔間擋板,慌亂地罵,「你、你有病啊!離我遠點!」
鬱筱絲毫沒有給她逃避的機會,步步緊逼,再次詢問,「是你的嗎?」
「不是!我說不是!」女生感知到危險,連忙撇清關係,「是她,她掰了你的手機!」
被指控的女生高舉雙手,當場甩鍋出賣隊友,「不怪我,她讓我這麼做的。」
「我隻是把衣服扔到泳池裡,沒有碰你的手機。」那女生連忙替自己辯解,「再說,我還給你留了錢。」
聽到這話,鬱筱眼中神色明顯冷淡幾分。
她把整理好的紙鈔,全部交回女生手裡,硬邦邦地說,「我不要。」
作惡的女生麵麵相覷,不懂鬱筱幾個意思。
她特意闖進廁所,難道隻是為了把錢還給她們嗎?
還是說,鬱筱打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女生們偷偷瞄了眼被踹壞的門,內心發出哀嚎。
假如真的打起來,恐怕她們一起上,也未必是鬱筱的對手。
「你、你想怎麼樣?」某個女生鼓起勇氣問了句。
「我……」其實鬱筱並沒有想好。
按照她的常識,隊內沖突需要告訴教練,再由教練商量處理方案。
可是,鬱筱不想告訴嶽韶。
她記得嶽韶把手機送給自己時,臉上笑盈盈的,如母親般慈愛,「我一把年紀,對手機不太了解。聽說現在年輕人都用這個型號,我給你買了最貴的,希望你能喜歡。」
「你一個人在外麵孤零零的,發生大事小事,多跟我說說。」
「謝謝教練。」鬱筱接過手機,分為珍惜。
除了向嶽韶匯報訓練和生活情況,其它時候不敢亂用,生怕弄壞。
結果,她萬分珍視的禮物,卻被搞成那副樣子。縱使鬱筱生性溫和,從來不與人交惡,此刻也無法容忍她們的作為。
可是,應該怎麼辦呢?
「難道你想報警嗎?」某女生見鬱筱久久沒有出聲,試探問了句。
恰好為鬱筱提供新思路。
「好。」她點點頭,決定接納對方的可行性建議。
「好什麼好?」女生們慌了神。
即使她們家境殷實,報警後頂多通知家長交保釋金,並不會進拘留所。
但警察叔叔通知家長後,被父母知道他們在學校裡霸淩同學,後果不堪設想。
「那些事情不是我們做的!」有個女生為了脫罪,竟矢口否認。
「反正你沒有證據!」
「對,你報警也沒用,跟我們沒關係。」
她們洋洋得意,嘰嘰喳喳替自己脫罪,自以為占了上風。
「警察可以驗指紋。」鬱筱冷靜地提醒。
國家運員需要樹立正確的價值觀。鬱筱以前在省隊時,經常有公職人員給他們普及法律知識。
「還可以檢驗腳印,毛發,血跡等等。」
鬱筱每說出一個字,幾個女色臉色就會蒼白一分,如臨大敵。
沒等她們想好狡辯的話,女廁所外突然飄進來一道男聲。
「不用那麼麻煩。」殷若夏單手插兜,堂堂正正大步闖進女廁所,另一隻手拿著平板,屏幕中正在播放一段監控視頻。
視頻內,幾個女生潛入儲物間,怎麼撬開鬱筱的櫃子,又怎麼毀壞她的私人物品,全部作案過程記錄得清清楚楚。
殷若夏一臉王之蔑視,冷眼嘲諷,「連裡麵有監控都不知道,一群傻比。」
「我、我……」被罵的女生們神色尷尬,不知如何反駁。
鬱筱默默抬頭看她一眼,又看看外麵的標識,真誠地提醒,「這裡是女廁所。」
「哦。」殷若夏應了聲,聽起來竟然有點乖巧。
他轉向外麵,吹了個響亮的口哨。
羅皓和方乙坤,帶上其他幾個男生,硬著頭皮沖進來,把那幫女生拖出去。
女生們意識到大事不妙,拚命反抗,然而沒有什麼用。
「我、我已經賠錢了!」她們垂死掙紮,極力辯解。
「嗬,賠錢就行?」殷若夏覺得荒謬,「那我把你打個半死,再給你賠錢行不行?」
鬱筱聽得皺起眉,嚴肅地說,「不可以。」
「……我隨便說說。」殷若夏無奈了。
為何他每句用來撐場麵的話,鬱筱都能精準拆台?
她有毒吧!
女生們終於見到棺材,個個哭得梨花帶雨。
「我錯了,我下次不敢了。」
「我們隻是想給淇淇出氣。」
「任淇淇?」殷若夏重復這個名字,挑了下眉。
幾個女生對視一眼,小幅度點點頭。
「行吧。」殷若夏擺了擺手,示意自家小弟放開他們,「我這次不跟你們計較。」
「謝…」
女生道謝的話還沒說完。
又聽殷若夏涼颼颼拋下幾個字,「等學校處分吧。」
說完,殷若夏帶著羅皓他們離開,瀟灑轉身的背影深藏功與名。
走出十幾米——
羅皓用力搓搓手,可憐兮兮說,「我剛才扌莫到她的臉,蹭了一手粉,還被踹了好幾腳,誰有我慘啊?」
方乙坤被撓了好幾下,臉上寫滿生無可戀,「殷哥,你平常都不跟女生計較,今天怎麼了?」
「管得著嘛你?」殷若夏見他們一副身心遭受創傷的可憐樣,難得良心發現,豪爽的放話,「下周請你們出海。」
「坐你家的遊輪嗎?」
殷若夏應,「嗯。」
「好耶!」
「等等,下周是殷哥的生日吧?」
「你想要什麼禮物?」
殷若夏聽見『生日』兩個字,語氣極其不耐煩,「不要,別擱那兒自作多情。」
過去十五年,他一直不喜歡過生日。
自己的誕生,純屬父母為了完成家族任務。
沒有人真心希望他生下來。
方乙坤知道殷若夏的心結,跟羅皓交換眼神,默契地達成共識。
算了。
換個場合送他生日禮物吧。
殷若夏打發掉自己的狐朋狗友,獨自回到操場,找到剛跑完四百米決賽並且拿下第一的任淇淇。
「鬱筱那件事,是你指使的嗎?」
「你在說什麼?」任淇淇臉上寫滿無辜,「我不知道。」
「你最好真的不知道。」殷若夏涼涼警告。
她認識任淇淇太久。
小學時期,任淇淇不喜歡家裡請的鋼琴老師。
便故意在他合琴蓋時,把手伸進去。
後來那位鋼琴老師賠償任家一大筆錢,還因此名聲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