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是虎是貓(1 / 2)
「少主!」
「少主!!」
「拜見少主!!!」
負責搜尋陸翎下落的陸家護衛自發讓開一條道路,見到陸漾紛紛彎月要行禮。
為首的那人走在陸漾左側,邊走邊道:「回少主,小小姐是在京郊三裡外找到的,找到的時候人躺在一處狐狸洞,有枝葉做庇護……」
一陣馬嘶聲,桃鳶握劍而來,步履匆匆,剛好和南麵而來的人打了照麵。
看清她眼底彌漫的緊張擔憂,陸漾深呼一口氣,半日奔波,唯有此時才生出雙腳踏實站在地麵的感覺。
「鳶姐姐。」
她朝桃鳶咧開笑:「別慌,沒事了。」
桃鳶素來喜潔,此刻披著蓑衣,靴子濺滿泥水,紅艷嬌嫩的唇泛白,可見陸翎失蹤的這半日於她而言是怎樣的折磨。
她自己不知狼狽,見到陸漾第一眼,焦躁急切的心奇異地安定下來,看見她笑,慢半拍地意識到金尊玉貴的陸少主這會形容實在一言難盡。
饒是下人為她撐著大傘,精貴的衣袍也被風雨浸染,褲腿沾了泥,衣褲繃在兩條長腿,用力一擰能擰出一捧水,其落魄直逼她們在桃山破廟的初逢。
桃鳶眉眼沁出淡淡的笑。
一晃便又收斂情緒,若是不注意很有可能以為看花眼,陸漾將這笑記在心中,走過去牽她的手,兩隻冰涼的手相握,誰也不比誰體麵,誰也不比誰輕鬆。
「女兒呢?」
她問陸漾。
陸漾看了候在左右的下屬一眼,等了沒幾息,不周山的道侍抱著吃飽喝足接著睡的小羽毛走出來。
桃鳶顫抖著手接過孩子,一直懸著的心在見到小羽毛的那一霎終於落定。
陸漾抱著她的妻女,溫潤的桃花眼現出一抹狠厲。
找到人的同時便有兩隊人馬疾馳往莊園、宏圖塔奔去,不過半個時辰,消息風雨無阻地傳遍洛陽城。
宏圖塔內,陸盡歡極盡嘲諷之能與李諶說道:「丟了孩子一直找不著,阿漾擄了世家子嗣,不出一日就找著了。擄人者必在這幾家中間!」
這道理稍微動動腦子就能想明白,李諶垂眸,念頭轉了幾遭,頭又開始疼:「朕是不管了,他們得罪了陸家,就自己和陸家說去。」
坐山觀虎鬥,穩坐釣魚台。
李諶是名仁君,但他看不慣世家久矣。
認真來講,陸氏才是他孤注一擲選擇的盟友。他憐憫幾月小娃的遭遇,可他更巴不得陸漾與世家相鬥。
盡歡眼睛轉了轉,咯咯笑起來:「不管是誰下的手,他也太不了解阿漾了。」
「此話何意?」
皇後娘娘仿佛氣消了,捧了杯茶低頭慢飲:「動別的還好,動她女兒,這是在自尋死路。」
無論任何時候都不要招惹做母親的,旁人欺陸漾年少,可陸漾的的確確年少穩坐少主之位,她一般不動氣,但要動氣,沒幾個不犯怵的。
陸翎是在京郊三裡外的狐狸洞找到,各家齊心協力找人,不周山也出了一份力,陸家的孩子是在那名粗心大意不通俗務的道侍手上丟的,陰差陽錯,也是他不慎栽倒發現那狐狸洞。
「是有人推了我一把,小道不敢居功。」
京郊客棧,陸漾坐在上位冷眼瞧著,大堂人滿為患,皆是各世家派出來的人馬,有桃家的、宋家的、孫家的、王家的、薛家的,她一個個將這些麵孔記下來,記得真真切切。
末了與桃鳶交換視線。
沒人懂她們妻妻二人用目光交流了什麼,下一刻,陸漾發了話:「回罷。」
她怒火未消,隻是不想嚇著女兒,宋二公子上前一步:「少主,我家侄兒呢?」
他一開口,薛三郎跟著道:「侯爺要言而有信才好,否則……」
「否則如何?」
他一言激起陸漾壓不下的火氣,正式擺起王侯的架子:「這樣就完了麼?是誰假冒我陸家之名搞出的小動作,此事本侯定會查清,今日我權且給陛下顏麵,不為難你們。」
她站起身,身形高挑,眉眼淩厲,竟和眾人印象中的『陸少主』大相徑庭。
不愛動怒的人發起火來才最可怕,薛三郎忍著沒出聲,抬頭,猛地見桃鳶冷冷注視他,駭得心裡發毛,強撐著一口氣才沒在她的逼視下退縮。
客棧從人滿為患到門可羅雀僅僅過去一刻鍾。
陸漾這對妻妻一走,其他世家的人沒領回孩子,拔腿往陸氏莊園趕。
不周山的道侍將功贖罪,老老實實回去和山主復命。
鬧了大半日,陸家的小鳳凰歸位,天還是陰沉沉的。
陸氏莊園,陸漾前腳進門,蘇偱香著手為小羽毛診脈。
要說這孩子,前頭才遇天劫,後頭遭遇人禍,也是個心大的,吃飽了就睡,全然不理會外麵的洪水滔天。
「蘇姨,怎麼樣?」
所有人看向她。
蘇偱香長出一口氣,笑道:「小羽毛無礙。」
陸老夫人安安穩穩地坐回位子,端起女醫為她熬製的藥茶喝了口,再去看乖孫和孫媳個頂個的狼狽,揮揮手:「孩子無事,你們也去洗洗,省得招了風寒。」
風裡來雨裡去多時,陸漾內衫都是濕的,看了桃鳶一眼,兩人一前一後出門。
趕來的世家們圍堵在莊園門口,門子來報,陸老夫人嗤笑:「一個也別放進來,讓他們等,好好嘗嘗骨肉分離的痛。」
她發了話,莊園門口增添十名負劍的頂級大高手,殺神似的堵在那,麵無表情。
窮文富武,陸家家底厚到通神的地步,想破門而入,除非要出動大周軍隊。
而陛下稱病不摻和此事,魯陽公火速派人請了桃毓來,指望桃陸二人顧念舊情,早日歸還被擄的孩子。
桃章乃桃毓之子,桃毓聞訊禦馬趕來,守門的劍客似乎知他身份,側身讓開半步。
桃毓念子心切,便要上前,倏地停下步子,環顧左右。
各家的人死死盯著他,魯陽公急躁道:「桃家主,你怎還不進去?」
「我兒在陸家應當無恙,陸少主月匈襟廣闊,不至於和稚子計較,我就不急著進去了。」
「……」
其他幾家聽到這話氣得吹胡子瞪眼:你家兒子無恙,但我們與陸家有怨,陸漾自己丟了孩子心急如焚,如今也要我們嘗嘗這滋味,她還不夠過分嗎?
「好歹我們知道孩子在陸家。」
桃毓不緊不慢說出這話,而後氣定神閒地在陸氏門口打起坐來。
但陸家丟了女兒,是在大海撈針裡找回來的。
人家氣一氣,又怎麼了?
各家心知肚明許是哪家存心報復,是以搶了人家孩子,兜兜轉轉,視線落在魯陽公頭上。
魯陽公被看得大為光火,卻不能一口氣得罪所有人,硬是忍了下來。
各家雖與陸家結怨,可那怨遠不至要人性命的仇恨,桃鳶斬了薛四郎這是京都所有人都知道的,要說血海深仇,首推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