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自由凶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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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明燈燈火不歇,桃家祖宗排位在上,沉默悲憫地望著不肖子孫。

百年王朝,千年世家,世家的累代基業到了要犧牲兒女福祉謀求利益的荒蕪境地,豈不可悲?

興許世家起初不這般,過著過著,陷入進退維穀的僵局。

大周朝李氏為臣民主,世家與天子共治天下,皇權昌盛,帶來的勢必會是利益瓜分。

天下如煮著鮮美羹湯的一口巨鍋,誰都想多分一杯羹,再分一杯羹。世家若不聯合,遲早會被李諶一削再削,一貶再貶,到那時,哪有他們的立錐之地?

為了大部分人的太平安生,唯有斷送小部分人的自由夢想。

桃禛從慌亂震怒中找回家主的威嚴:「嫁給鄭家子是你唯一的出路,也是桃家的退路,你不想在家裡呆著,你覺得這家是座牢籠,我給你機會。

「嫁人,堂堂正正走出這扇門。」

「然後從一座牢籠,走入另一座牢籠?」

桃鳶的反駁來得快而直接。

她冥頑不靈,桃禛冷哼:「士農工商,士為尊,商為末!即便是鳳城陸家有陸地財神之名,世人推崇他們,那是世人淺薄,我們怎能數典忘祖忘記老祖宗秉持的道義?

「商戶終究是商戶,管她傳承幾十年、幾百年,根兒是卑劣的,財神又如何?」

士族的精明、高傲、不可一世,在他寥寥幾語裡發散到極致,桃鳶渾不在意地笑了。

「你笑什麼?」

「我在笑世人看為好的,其實不外如是。

「阿爹不外如是,桃家不外如是。

「皇權日益穩固,幾姓幾家按捺不住欲跳腳的樣子真好玩。」

桃鳶一手護住肚腹,不理睬親爹陡然陰沉的臉色。

她什麼話都敢說,什麼事都敢做,生有一顆七竅玲瓏心,看事總比旁人多兩分明銳洞察。

「士族講究血脈純正,看不上泥腿子出身的李氏,為此阿爹能拒了陛下示好。

「可政治二字,背後是殘酷的刀光劍影,一旦站隊,必有輸贏。

「大周朝寒門與世家,士族與皇族,明爭暗鬥遲早有分出高下的一天。阿爹今時想犧牲我聯合鄭家……

「滎陽鄭家,是為簪纓之家,世代出吏治能臣。不說強逼我嫁入鄭家能不能為鄭家子誕下骨血……阿爹就不怕樹大招風,風催樹斷?」

「你放肆!」

這話戳中桃禛痛腳,他怒火翻騰地瞪著不受管教的嫡長女。

他固然欣賞桃鳶的才與謀,卻又深深地為此感到惋惜。

「若你是男子該有多好,若你是箏兒那性子,又該有多好!」

桃鳶不以為意:「我生是女子,不夢想著做男子。桃箏是桃箏,我是我,我是桃鳶。

「鳶者,一種凶猛的鳥。不是養在金絲籠的雀,更不是用線來掌控隻能在有限天地飛翔的風箏。

「阿娘為我起名為鳶,是盼我自由,盼我凶悍。」

「凶悍,是要付出代價的。」

「我不在乎,不能痛痛快快地活,死倒是解脫。」

桃禛笑起來是這個年紀少見的風流俊美。

他笑女兒天真,笑女兒不該有的孤勇:「你以為背靠陸家就能擺脫家族掌控?我告訴你,你生在桃家,這就是命!死,骨頭也得榨盡為家族貢獻完最後的價值!」

父女二人的談話不知多少次以關係破裂告終。

宛如一麵鏡子,初時是好的,後麵碎得難以重圓。

桃禛拂袖而去,桃鳶靜坐蒲團,身畔滿了寂靜。

看著一排排無聲注視她的祖宗們,她笑:「老祖宗,你們看,阿爹太固執了,非要賣兒賣女維持他那可笑的昌隆。世家傳承千年,走到這地步,還不夠嗎?」

再往上會觸犯上位者的底線。

世家強盛,然兵權仍舊掌握在李氏手中。

為一個能一眼看到命運的家族舍身,意義何在?

生在這,就要心死在這嗎?

她收斂笑意。

眼底漾著一眼望不見頭的寒芒。

她不屈服。

死都不會屈服。

若有脊杖臨身,那就崩碎那杖。

有山攔路,她就越過那山。

大不了一死。

這世上,難有各自的難,最簡單的就是死了。

桃鳶垂眸看著平坦的腹部,眉梢浮起一絲溫暖的情態:「別擔心。」

前方但凡有一線生機,她就會緊緊抓住。

為了自己。

為了沒出生的孩兒。

前路充滿荊棘,她偏要去闖一闖,走出一條康莊大道。

桃鳶站起身,眉目凜冽地邁出祠堂。

不跪了。

還跪什麼跪?

走出祠堂,途徑此地的下人下意識看向日頭,心頭起了疑惑:家主規定的時辰還沒到呢,大小姐怎麼出來了?

「妹妹?」

桃毓提著竹籃快步趕過去,見著全須全尾平靜走出來的桃鳶,他人一愣:「這就罰完了?」

「沒有。」

見到他,桃鳶心情很好:「左右我做什麼阿爹都不會開懷,何必再捧著他?我累了,想回去歇息。」

「累了?」桃毓順手將竹籃塞給下人:「那就去休息。阿爹那裡我去幫你說。怎樣,膝蓋疼不疼?餓不餓?」

他還和兒時一般是體貼幼妹的兄長,桃鳶感懷地笑笑。

世家有時候就是這樣可笑,是外人無法理解的陳舊嚴苛,門外的天地越開放,門內的教條越森嚴。

即便兩人是同一個娘胎出來的,兄妹都不能多親近半分。

隨著慢慢長大,再不是桃鳶累了,能肆無忌憚爬到兄長背上的幼稚年歲。

桃毓邊走邊陪妹妹說話。

在他看來妹妹是女子,比身為男兒的他更為艱辛。

許是知道這點,他對桃鳶很久便存有說不出的憐惜,尤其想到嫡妹二十六未婚,前頭有「克夫」汙名,後麵又頂著失身一說。

人言可畏,稍微脆弱些早就投河了。

他對妹妹憐惜裡不乏欽佩。

「我就送到這了。」

「阿兄不進去喝杯茶嗎?」

桃毓搖搖頭。

事實上自從十五歲後,依著家規他就不能再進妹妹院子了。有話說,也隻能在院門外。

他麵帶猶豫:「桃鄭兩家私下定好婚約,得尋個機會教外人曉得,所以阿爹為你安排了一場相親宴,所謂的相親宴,隻是走走流程,做做樣子。」

「嗯。」桃鳶神情淡淡。

擔心她抵觸這門婚事,桃毓急忙道:「鄭家嫡次子我見過,不良於行,臉卻是好看的!十三歲那年你說你喜歡好看的,我還記著呢!」

說到好看,桃鳶眼前閃過少年人白裡透紅、嫩如新剝荔枝的臉。

「我知道你喜歡長得好,品性莊重的,未來……未來妹夫性子柔和,好拿捏,你嫁過去不會受委屈。我事先打探過,他屋裡沒通房,思慕你多年。」

桃鳶失笑:「倘我嫁過去,關起門來過日子,受不受委屈阿兄當真知道嗎?

「一個男人,婚前沒有通房不該是對發妻最基本的尊重?他沒通房,隻能說還算檢點,怎麼就成阿兄嘴裡的好男人?」

「是,是這樣沒錯……」

桃毓自知理虧,點頭:「你說的在理。」

她輕嘆:「我曾經喜歡臉好看的,但現在我喜好變了。」

冷不防聽到這話,桃毓激動道:「你喜歡哪樣的?」

看他這架勢,大有等妹妹嫁人,偷偷扌莫扌莫為她送麵首的打算。

看破他的心思,桃鳶覺得荒唐的同時笑容真摯一些:「我喜歡乖的。」

「乖的?」

七尺男兒,多乖才算乖?

「鄭家子,應該……應該也挺乖?」

他是來關心嫡妹的,也是來做說客的。

在他看來,與其與阿爹做無謂的抗爭,最後慘敗收場,不如抱著嘗試接受的心嫁入鄭家。

婚事幾乎板上釘釘,外人不知,但鄭桃兩家的掌權人彼此通過氣,事就成了一半。

他的心是好的,擔心妹妹反抗不成被打斷一身傲骨。

卻與桃鳶的心相違背。

桃鳶緩聲問道:「阿兄與阿嫂,婚後生活可和諧?」

她一句話羞紅桃毓的臉。

羞臊過後,桃毓一顆心涼了半截,想勸說的話徹底說不出口。

隻因他的妻子也是被迫聽從父命娶回家的。

對方是盧家女,京都有名的怪胎,力大無窮,彪悍無比,得理不讓人。

很難想象素有清名的盧家能養出這樣的女兒,這若換在桃家,早被爹爹綁了起來一輩子不見外人。

他還記得新婚夜那女人因為合巹酒喝嗆了,揪他頭發,撓花他臉,對著他的身材評頭論足,一臉不滿。

可這是他的發妻,是他八抬大轎明媒正娶進來的。

是他一對兒女的親娘,這輩子都會和他綁在一塊兒,生同衾,死同穴。

他隻能忍她,敬她,卻難以說服自己愛她。

時日多了受夠她的刁蠻不講理,桃毓變得不愛回家,整個人沉默許多。

他沒了多說的興致,苦笑:「沒大沒小,這是你能問的?好了,進去罷,我看你進去。」

桃鳶認真道了聲抱歉。

桃毓抬起的手幾起幾落,還是落在妹妹頭頂:「我知道你不願嫁給不喜歡的人,可是鳶兒,人生哪有那麼多喜歡就能在一起的美事呢?

「難道一定要遍體鱗傷,被打到爬不起來你才肯消停?

「哪有那樣完美的伴侶,世家的婚姻不就是一場利益結合的笑話?阿娘和阿爹如此,我與你阿嫂如此,桃箏和謝六郎同樣如此,你想做這個例外,做得了嗎?」

「不去試試怎麼知道?」

「試了又如何?還不是輸!人生在世,誰能真正背棄他的宗族?宗族是根,是安身立命的本錢,一個遭宗族指責厭惡的人,誰願與他為伍?

「世俗就是這般惡心、醜陋、現實、滿是壓迫!你想掙脫,你拿什麼掙脫?拿你的命,還是拿你岌岌可危的名聲?」

多少年了,桃鳶沒再見過眼前的男人憤怒失態。

桃家嫡長子,謙遜優雅,能文能武,國之棟梁。

那是外人眼裡的桃毓。

「阿兄,你當年,為何沒反抗到底?」

當年?

桃毓神態微僵。

太久遠的事,此刻想起來恍然有人將他敲醒。

「我不反抗……是因為我是阿娘的兒子,是你的阿兄。」

昔年熱血澎湃不肯屈從的少年,被親爹打得傷口崩裂,逃走,又被抓回,千般手段使盡,桃禛隻用一句話斷了他想逃避的念。

「你不思家族長遠利益,總要想想你的阿娘和妹妹,你若廢了,走了,死了,不當這桃家嫡長,你要她們怎麼活?」

寒冬臘月,茫茫飛雪裡,桃毓蓬頭垢麵,一身是血。

「我不喜歡盧家女,我不要娶她。」

「你非娶不可。」

容貌精致的少年郎,驟然仰起頭,眼底有恨,身上有傷,最後還是在大家長冷硬決然的眼神裡低下頭顱。

大雪紛飛,少年郎的手指插入寸深的積雪。

當時能拯救他的,是一個忽如其來的想法。

他今日的屈服,是為了妹妹今後的不屈服。

他要放她自由。

讓她成為真正翱翔九天的鳥。

可他這會又在做什麼呢?

他在勸妹妹服軟,嫁給一個瘸子?!

桃毓沒有臉麵再對妹妹說一些大言不慚的話,掩麵逃走。

風中隱約傳來一聲啜泣,像極了當年跪在大雪地的少年痛極發出的悲聲。

桃鳶眼眶微紅:「你又何必?」

何必回頭,何必屈服?

虎毒不食子,打斷骨頭連著筋。在世家,嫡長女的分量哪有注定要繼承家業的嫡長子來得重?

你不喜盧家女,反抗到底,阿爹再氣也會顧及親兒子的意願。

隻差一步。

關心則亂。

……

桃毓哭得泣不成聲。

哭到一半,他強忍下來。

一拳打在庭院的桂樹。

樹葉簌簌飄落。

院門前,桃鳶轉身。

身後腳步聲急促熱烈。

狼狽跑開的桃毓撐著大長腿疾馳而回,眼睛和鼻尖通紅。

兄妹倆相似的眼睛彼此對視。

「妹妹,是我錯了,我不該說那些話,你聽聽算了,別往心裡去。

「我是桃家嫡長子,也是你哥。

「你不想嫁人,我就橫刀立馬為你守著這道門!

「阿爹老了,不該是老一輩的陳舊思想把持著家族,你等我,等我把自由送給你。

「我偶爾糊塗,但和阿娘一樣是最盼著你好的親人。

「年少我沒爭取到的,就由你去爭取,阿娘、祖母有我來照顧,我知道你是有主見的人,你想做什麼,盡管做罷!」

他眼睛明亮:「在你嫁人前我就是你的矛你的杖,你手中的盾牌。鳶兒,你要記住,我是你哥,是和你血脈相連的親哥!」

說出這番話桃毓整個人的心月匈都跟著豁然開闊。

寒蟬堆雪打遠看著大公子著急火燎跑開,又哭著笑著跑走,不解問道:「大小姐,大公子這是……」

淚意在眼眶隱沒,桃鳶那對眉眼笑得明媚招搖:「無事,他隻是找回了他自己。」

人這一生不知有多少次丟掉本真的初心,丟掉,找回,循環往復。

「找回自己?」

寒蟬沒聽明白。

不過「找回」這詞本就令人心生歡喜。

失而復得,還不夠歡喜嗎?

她道:「這是好事呀。」

堆雪來得晚,沒聽清這對兄妹談了些什麼,僅回憶桃毓第二次跑開時洋溢眉梢的鬥誌,直覺要出大事。

這大事,說不得還得落在大小姐婚事上。

她由衷感嘆:「大公子待大小姐真好。」

桃鳶這才舍得收回目光。

如阿兄所想,她確實有個不成熟的計劃。

一腳進了院門,她問堆雪:「今日家裡出何事了?」

堆雪心思細膩,想了想:「陸家給咱家送禮了,金銀珠寶、綾羅綢緞,送了幾十抬。」

「幾十抬?」

秋風掃落葉,鄭管家賠笑著將不起眼的老婆子送出正門:「客人慢走。」

魚嬤嬤走前朝他拱手,生意談成,不露驕色。

解決了後顧之憂,這下她們少主娶妻無妨礙了。

她心滿意足,被下人攙扶著上了軟轎。

上到轎子思忖之前發生的事,心底生出一股後怕:得虧臨了收住了,要不然氣暈鄭泰之,再被鄭家反咬一口,不就成妥妥的被碰瓷了?

沒被碰瓷,可謂老天有眼。

「家主,咱們這樣……就不怕得罪桃家嗎?」

世家同氣連枝,一個鬧不好就有搞內訌的苗頭。

鄭泰之仍然沉浸在與陸家婆子『爭名奪利』的緊張情緒。

陸老夫人身邊的人啊,果然沒一個慫的,敢指著鼻子罵他欠債不還無恥之尤。

上了年紀的人受不得刺激,鄭家主捂著心口,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老了,經不得恐嚇。

陸家之財可通鬼神,可買人心。

他扶額悵然:「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顧不得了。」

被桃禛埋怨記恨,也是沒法子的事,兩害相權取其輕,他隻是為家族做了最好的選擇。

商人以信為本,文人尤重清名,鄭家欠陸家的太多了,能借此抵債,老祖宗知道了也會說一聲好。

誰想一輩子欠人債呢?

欠債不還,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他不是桃禛,桃禛還有一整個清河崔氏幫襯著。

再看看他,他妻子的娘家又不止一個女兒、一門姻親?為了聯合桃家得罪陸家,不值當。

陸家較真來說是商戶,可你見哪個商戶能和皇家做買賣?

陸老夫人攜孫入京,下了船第一個去的就是深宮。

這事經不得細思。

李氏和陸家葫蘆裡賣什麼藥,估計要不了多久就能現真章。

桃家的底細他看得明白,能看明白就不算最可怕的。

可怕的是怎麼都看不透徹的寒潭。

鳳城陸家,就是那口令他望而生畏的深潭。

「我也是沒辦法。」

「二公子那……」

鄭泰之無奈看了眼書桌上沒寫完的信。

信是寫給白馬寺主持方丈的。

寫信給方丈是請人來家宅驅邪,為他的兒子祈福,免得真被桃家那位克死。

「沒必要了……」

他撕毀書信。

「告訴二公子,桃家嫡長女不是咱們能肖想的,讓他趁早死心,換個人喜歡罷。」

長隨訝然。

所有兒子裡麵家主可是最偏愛二公子。

如今卻……

思來想去,桃老太君還是惦記罰跪的孫女,特意去祠堂一趟,去了祠堂沒見著人,得知人提早回去,懸著的心放下來。

「勞祖母掛心了。」

桃鳶上前為祖母斟茶。

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做完,碧綠色的杯盞盛著湯色清澈的茶水,老太君瞧著嫡孫女,有種眼睛被洗禮的愉悅。

「來祖母這邊坐,還生你阿爹氣呢?」

「孫女不敢。」

「不敢?老婆子眼還沒瞎。你們這對父女,一個心腸如石,一個冷硬如冰,硬碰硬哪能得好果子?」

「孫女不孝,連累祖母為此憂心。」

「我沒有說你不孝,我不為你憂心,難道還要為那小娘養的輾轉反側?」

提到妙姨娘和桃箏,老夫人很沒好臉色。

她轉而看著桃鳶。

為了這嫡親的孫女,她一宿都沒睡好。

「你爹的打算你知道了,他有意和鄭家結親。鄭家嫡次子,一個瘸子,他竟真狠心讓你嫁一個瘸子……」

桃老太君指尖顫抖,桃鳶及時握住她的手:「祖母,祖母莫要多思多慮,好好養身體才是正道。」

「養身體,我遲早要讓這忤逆子氣死!」

桃鳶略有深意地看了眼祖母身邊的人,確認這話隻會在屋裡說一說,聽一聽,不會傳到不相乾的人耳裡,她為祖母揉捏掌心:「您消消氣。」

「鳶兒。」她索性與孫女攤牌:「我來這是想再問你一問,你這心裡,當真沒有看著順眼想搭夥過一輩子的人?」

一問再問若還沒有,就是她,也擋不住桃禛嫁女。

自古婚姻講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倘有合心意的人還能放手一搏求個順遂。

「你冰雪聰明,可懂祖母的意思?」

再不說實話,這樁婚事她是攔不住也不想攔了。

「有。」桃鳶輕聲道。

老太君微微詫異,旋即眉開眼笑,小孩子似地拉著孫女的手問東問西:「是哪家兒郎?又或是哪家女郎?

「能入了你的眼必定差不到哪去,怎麼認識的,是看著順眼勉強能過一輩子,還是芳心動了?」

她是過來人,問得細致。

桃鳶遞了眼色,堆雪識趣領著屋裡嬤嬤、婢子們魚貫而出。

閒雜人等退去,門扉掩好,老太君追問道:「快和祖母說說,那是個怎樣出色的人?」

桃鳶從祖母懷裡退出來,屈身跪地:「孫女有一事不敢欺瞞祖母。」

「家主?家主?鄭家來人了!」

桃禛正為女兒公然違逆他的命令感到氣憤,聞言不解:「怎麼這時候來了?請進來!」

「奴見過桃家主。」

「你家主子有何要事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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