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李子安夜潛皇宮,葉箐雨陣斬智清(大章)(1 / 2)
月上柳梢頭。
夜色於濃墨間漸漸轉澹。
皇宮各殿各角,燈火如星,青石磚鋪成的走道上,零星冒出青苔。
李諾低著腦袋,微躬著身,與眾太監一起,走過了好些殿宇長廊,終於抵達了景順帝的禦書房前。
慶陽公主沒有回首去看李諾,她邁著優雅的步伐,徑自朝著禦書房走去。
宮殿門口自有大內侍衛仔細盯著,李諾混在太監宮女群中,乖乖巧地在門口候著,也不好有什麼小動作。
他恭順地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心,心中則不斷催眠自己就是一個小太監。
大概過了一柱香的時間,慶陽便從禦書房出來,不過麵色似乎有些不太好看,沒了先前的紅潤。
李諾估計,這妞應該是因擇婿的事情被皇帝狠狠訓斥了一頓。
「去祈福殿。」
慶陽澹掃一眼眾人。
隨即一行人便朝著祈福殿的方向行去。
這一路走去,遇到的侍衛的實力、數量也在逐漸變差變少。
很顯然,他們應該是離開了皇宮中心,進入了不那麼重要的宮殿區域。
不過沒過多久,卻遇見了一個老熟人。
曾經的內務府大太監,杜敬賢!
還真是巧了!
獨臂無凋的杜敬賢提著燈籠,見是慶陽公主當麵,立刻屁顛屁顛滾過來請安:「奴婢給殿下請安,願殿下吉祥安康……」
慶陽見了,心中不由得一樂。
來的早不如來的巧。
李子安,考驗你的時候到了,希望你沒有欺騙本宮!否則,本宮定叫你生不如死!
慶陽鳳眸一凝,麵色威嚴道:「原來是杜公公?這麼晚的天了,你這是要去哪?」
「回殿下,老奴剛在浣衣局那邊忙完活,正要回去歇息呢。」
杜敬賢低眉恭敬道。
他辦事不利,於渝州得罪了酒劍仙,被斬一臂,修為大跌,自然是被擼掉了內務府的職務,如今隻混了一個浣衣局的管事差事,真是淒淒慘慘戚戚。
從手握大權的內務府大太監,淪落到浣衣局管事,隻比普通太監高一級,可謂是從雲端跌落至低穀,但他不敢有任何怨言。
甚至這些日子裡都是任勞任怨,即便被人數落嘲諷,他都罵不還口,打不還手,一副失了勢任人宰割的模樣。
他知道。
酒劍仙是他得罪不起的大人物。哪怕是時常伴駕的影衛大首領——那位【詭道三品】的大太監,在酒劍仙麵前也是畢恭畢敬,他算根什麼蔥,難道還能比得過那位大太監?
所以從江南返回後,他的所有恨念,全部被埋葬了起來,安分守己地過日子。
慶陽打量著杜敬賢,假裝一副震怒的樣子:「杜公公,你這手臂怎麼了?怎麼去了一趟江南,就成這個樣子了?到底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家夥,敢對你出手?此事我父皇可已知曉?」
杜敬賢老淚縱橫,不知是被觸動了傷心往事,還是故意演的,他說道:「多謝殿下關心,不過此事怨不得別人,是老奴太急躁了,練功走火入魔,不得已才自斷一臂。」
「原來如此!不過怎麼跟本宮聽說的版本有些不一樣呢?杜公公,你該不會是隨意拿借口搪塞本宮吧?」
慶陽似笑非笑。
被公主一語點破,杜敬賢心頭有些驚慌,立刻跪在了地上,正要坦白,卻見慶陽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弧度,低聲道,「杜公公,你往那邊看,我帶了一個小太監,你可要看仔細了,是否覺得有些眼熟?」
杜敬賢壓下心驚,伸著脖子順眼望去,先是疑惑,隨即心頭猛然一震,眸中凝露出一絲惶恐。
視線相觸。
李諾抬起頭,對杜敬賢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甚至還做了個口型:老杜,別來無恙!
杜敬賢額前冷汗直冒。
他不知公主這是何意?
這個李子安為何如此打扮,他為何要混進太監的隊伍?
該不會是被閹了,送進宮裡服侍慶陽殿下吧?
不可能!
難道是慶陽公主看上了他,帶進宮裡偷歡?
對!
一定是這樣的!
聽說今日李子安在文宴上大發神威。
慶陽殿下肯定是中意李子安的,但又礙於陛下的麵子,不能擇為駙馬,故而隻能地下偷情。
可是……
這種辛秘的事情,為何要讓他知曉?
一旦東窗事發,那就是皇家醜聞,龍顏必然大怒!
他隻有一顆腦袋,可不夠天子砍的。
杜敬賢此時腦袋一片混亂。
慶陽哪會知道杜敬賢竟然腦補了那麼多,她懶洋洋道:「汝之手臂是如何斷的,此時可以說了吧?」
杜敬賢到底也是老人了,恐慌之餘,也是緩過神來,如實坦白:「殿下,是奴婢有眼無珠,在江南得罪了李公子。」
慶陽澹澹道:「該不會是李子安斬的你手臂吧?」
杜敬賢急忙解釋:「並非如此,是酒劍仙出手教訓奴婢,小懲大戒。這一切,都是奴婢咎由自取,可怨不得別人。」
慶陽心中大驚!
事情一目了然了。
杜敬賢在渝州得罪了李子安,然後酒劍仙為李子安出頭,出手斬之一臂!
所以……
李子安的那【劍符】是真的!
能和酒劍仙有這麼好的關係,自然和國師也不會是陌生人。
慶陽鳳眸一凝,又深深瞥了李諾一眼。
身後站著兩尊道門二品大老,誰敢小瞧這個李子安?
這個家夥,真人不露相,竟有這樣通天的人脈!
酒劍仙神龍見首不見尾,也就每年泰山封禪祭祀的時候才有機會見上一麵,卻沒想到人家會親自去渝州找李子安玩。
國師姬夕瑤更是冷艷冰山,生人勿近,有時連父皇的麵子都不給。
然而李子安卻能和這兩人混的那麼好,還真是太出人意料了。
這個李子安,到底有什麼本事!
慶陽當然想不明白。
因為李諾根本就是狐假虎威。
至於被姬夕瑤逆推一事……他至今都還沒想明白呢!
「本宮明白了,杜公公回去歇息吧。不過記住,有些不該說的,你該明白……」
「奴婢明白!今日偶遇公主殿下,承蒙殿下關心,僅此而已。」
杜敬賢哪敢亂嚼舌頭,不要命了?
「杜公公果然是明白人,起來吧。」
慶陽輕輕頷首。
這個杜太監也是老人了,自然曉得輕重,無需殺人滅口。
又行了一刻鍾。
一行人走進了祈福殿。
宮女太監都很自覺,立刻從籃子裡拿出祈福的器具,開始布置。
慶陽給了李諾一個眼神。
李諾心領神會,跟著慶陽便來到了空曠的院子裡。
慶陽取了幾個符籙囊,一邊將其懸掛在古樹上祈福,一邊輕啟檀口道:「從後門出去,一直往前走,再過兩個宮殿,便是掖庭宮了。右邊是老宮女老太監的住所,左邊便是冷宮。這一路過去,巡夜侍衛不多。現天色已晚,以你的能耐應該能夠安全抵達。記住,明日卯時一刻,你就在掖庭宮門前等候,會有人帶你直接出宮。」
「謝了。」
李諾對慶陽點點頭,隨後便朝著宮殿後門躍去。
……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茫茫夜色之下,出現了好些個大光頭。
智清一行和尚從一座普通的宅院後門離開,不多時,便從西門出了長安城。
他們離去後沒多久,便有一灰衫小廝從這座大院走出,然後在熱鬧的長安城裡東走西逛,不多時鑽入了一間茶肆吃茶。
半刻鍾後。
又有一名瘦小的孩童從茶肆走出,嘴裡叼著糖葫蘆,走在夜色下的長安大街上,沒一會兒便融入了夜色中。等再次見到他時,他已出現在了一座奢華府邸裡。
「主人,智清一行人已經離開長安城了。」
瘦小孩童對著主座上穿著常服的青年男子說道。
而這聲音,低沉,嘶啞,絲毫不是正常孩童的聲音。可觀此人麵容,分明就是一個偏瘦的稚兒,實乃詭異。
青年男子微笑道:「真是一群廢物和尚。妖嬈,李子安那邊的進展如何?」
一名女裝打扮,麵容俊俏的年輕男子用略帶嫵媚的聲音回道:「回稟主人,李子安收下了所有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