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五六章——頑石(下)(1 / 2)
大閏二百二十一年春,五月初五。
其時天見異象,有狂風起,席卷中原,天穹雷怒,半刻方歇。
在司天監裡,是這樣記載那一天的,但這異象出現的原因,卻是無人知道。隻知道在那短短的持續時間裡,所有習武之人都感覺到了內力流失,但隨著異象斂去,那種感覺也消失了。
而沒有江湖人存在的頑石鎮一如既往,風平浪靜,鄉親們重復著自己的生活,那天的異象隻成了一點談資,不到半月就再沒人提起了。
雪家酒鋪的生意依然不慍不火,也就在剛開張那幾日,有心術不正的人瞧著那年前老板娘生得水靈漂亮,總想來套近乎,但幾次見著了老板娘那火爆脾氣,漸漸的也就沒人再敢來招惹了。
這種平淡如水的日子一直持續了兩年。
大閏二百二十三年秋。
清晨,臨街的鋪子接連開門,開始了又一天的生意。
雪娘也揉著惺忪睡眼,打開了雪家酒鋪的大門。
一大早出門的鄉親逐漸來到街上,買肉的買菜的,叫賣的砍價的,伴隨著太陽升起,小小的頑石鎮也逐漸熱鬧起來。
「噠噠噠——噠噠噠——」
突如其來的馬蹄聲打破了這份安寧。
鄉親們轉頭看向那邊,熱鬧的聲音逐漸平息。
一夥江湖人策馬狂奔,以極為囂張的姿態闖進了鎮子。
他們闖上街頭,騎在馬上用睥睨的目光環顧著頑石鎮百姓。
這些人臉上寫滿了狠戾,唯獨打頭那人露著陰鷙的笑容,他朝四周拱手:「我等兄弟初來寶地,就在隔壁山頭落腳,今日來給諸位打個照麵,日後也好說話辦事。」
周圍的鄉親們無人吱聲,大氣都不敢出。
打頭那人眉尖一翹:「怎麼都不說話?我等兄弟都是講規矩的江湖人,雖然乾的是刀頭舔血的活,但諸位放心,隻要大家相互都講規矩,我這幫弟兄保證不動你們分毫。」
說話間,有一人撥轉馬頭,來到肉攤前,他抽刀刺起一條豬腿,朝攤主獰笑:「第一次見,收點見麵禮沒關係吧?」
肉攤攤主嚇得連退兩步,一屁股摔在地上,連連擺頭:「壯,壯士拿去便是……」
「識趣!」那大漢哈哈大笑,將豬腿掛在馬鞍上。
有了這前車之鑒,打頭者朝眾匪使了個眼色,眾匪轟然散開,或搶蔬菜水果,或搶豬肉羊肉,眾鄉親退到街旁,無人敢言。
雪家酒鋪前,一匪抬頭看見招牌,頓時眼前一亮,翻身下馬就走上門。
門外,雪沏茗躺在椅子上酣睡,仿佛之前那般喧鬧都未吵醒他。鋪子裡,雪娘正在給壇子裝酒。
那山匪嫌雪沏茗擋路,一腳踹在雪沏茗腿上,雪沏茗卻連晃都沒晃一下,依舊呼嚕震天。
山匪愣了一下,罵罵咧咧走進了鋪子。
「倒要看看有無什麼好酒……」山匪話剛說一半,一抬頭就看到雪娘,頓時一愣,「乖乖,好一個水靈靈的小娘子!」
雪娘瞥他一眼,並未理會,繼續手上忙活。
山匪腆著臉湊過來,伸手要去扌莫雪娘的手:「小娘子在忙活什麼?相公來幫你……」
「砰——!」
一個身影從酒鋪倒飛出來,直接撞進了街對麵的油鋪。
這番動靜驚動了眾山匪,紛紛圍了過來。
打頭的山匪頭子越眾而出,先是看了看油鋪裡昏死過去的手下,然後才把目光投向酒鋪。
酒鋪門外,那醉漢依舊未醒,鋪子裡,水靈靈的老板娘小心翼翼盛酒,生怕灑出一滴——淡定得仿佛任何事都沒有發生。
山匪頭子冷笑道:「沒想到還有硬茬子。」
他一揮手,頓時數人下馬抽刀。
雪娘抬頭看過來,山匪頭子注意到雪娘目光,獰笑著指向睡死的雪沏茗:「剁了他。」
雪娘翻了個白眼,低頭繼續忙活去了。
一眾山匪上前,圍住雪沏茗舉刀。
「噹噹噹噹噹噹噹!」
一陣亂響後,眾山匪驚疑不定地抬起頭來,互相對視。
躺椅上,雪沏茗咂扌莫著嘴翻了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