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二九章——亂京之變(九)(1 / 2)
「和當今這個小皇帝不一樣。陳開名繼位時,已經二十多歲。」
傅一然繼續訴說著當年的往事:「在東宮當了這麼多年的太子,他早就學會了身在帝王家,該如何去思考,如何去做事,如何去當一個皇帝。」
「他有自己的想法,懂得分辨,懂得權衡。」
「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他容不下荀先生。」
「他知道在朝堂之上,荀先生代表著什麼。」
「但他唯獨沒想明白的是,為何陳仲能容得下荀先生,他卻容不下。」
「這些事情,荀先生也明白,但他卻沒有任何辦法。人在朝堂,身不由己,從偏居一隅的隱士到權高震主的國相,又何嘗不是被萬般不由己推到這個位置的?」
傅一然的目光有些恍惚了,似乎已經完全沉浸入了回憶中:「我……不知道荀先生當年到底有沒有考慮過要離開京城,但我猜其實是沒有的,那個時候,他哪怕像退一步都是千難萬難,更何況,他的身後還有兩名學生,他若退了,便是把自己學生放在了身前。」
「之前說了,荀先生一開始決定入朝,便是為了他的兩名學生。」
「兩位小主人年歲差得大了些,戚宗弼是自小就跟在荀先生身邊,雁兒則是在一個冬天被撿回來的。荀先生不會照料人,那時戚宗弼還隻是個半大孩子,便成天把繈褓背著,將雁兒拉扯大。」
「雖說一起長大,但兩位小主人的性格卻偏生迥異。」
「戚宗弼性子從小就正,處事穩重中正,最不喜歪門邪道。」
「雁兒卻正好相反,他從小性子就偏激,卻偏生聰穎過人。」
「所謂從小看到大,荀先生是何人?早早就對這兩位學生的秉性了然於月匈,亦掛念著自己學生,想為他們某個出路,這才決定了入朝做官。」
「陳開名繼位時,戚宗弼亦已入了朝堂這汪渾水,荀先生若退,他又該當如何?陳開名不敢動荀先生,難保不會拿戚宗弼下手。」
「無奈之下,所以荀先生就隻能另尋出路。」
說到這裡,傅一然突然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正聽得入神的池南葦被打斷,詫異地看向旁邊的老人,看到傅一然在做台階上,背脊有些佝僂,渾身上下都充滿了遲暮氣息。
好在傅一然又繼續說了:「我不知道那段時間荀先生想了些什麼,隻知道他遣我給鬼見愁帶去密令,開始在北羌、瓦刺埋下諜子,也是從那個時候,鬼見愁才開始將觸手往閏國以外的地方布局,並且逐漸往這些國家的官場朝堂滲入。」
「他們總是我是荀先生養在身邊的一條狗,年輕氣盛時還會覺得氣憤,後來被喊得習慣了,就不會了,日子再一久,就自己都把自己當狗了。」
「我們這些當狗的,自然是主人說什麼就做什麼了,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心思。」
「荀先生要我離開京城去做那些事,我就去了。」
「臨行前荀先生也未囑咐我什麼,隻是我偶然間曾聽到他私下對雁兒交代,讓他不可踏足朝堂,隻準躲在戚宗弼身後,為他出謀劃策,鋪平官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