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詢(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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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行川簡單洗了把臉,匆匆前往問詢室。

出於安全考慮,問詢室不在識安大廈內部,而在園區西南角的一座圓柱形小樓。問詢室在地下一層,走廊擠滿生機勃勃的綠植。綠植間掛了些鳥籠,不少小鳥在枝葉間嘰嘰喳喳地叫。

它們不是單純的裝飾。

這些盆栽和小鳥對煞氣非常敏感。更重要的是,它們足夠引人注目,能將樓道裡的法器遮得嚴嚴實實。

符行川吞下巧克力,甜膩味道全黏在嗓子眼裡。剛邁進問詢室,他就給自己倒了一整壺茶水。

識安集團的問詢室不比警局,它的裝修風格相當溫馨。燈光柔和溫暖,深咖色木家具配了闊葉盆栽,小桌上擺著熱騰騰的茶水和桃酥。打眼一看,這裡更像復古咖啡廳。

但它仍有冰冷的部分。

比如問詢室物品齊全,卻沒有任何銳器。桌椅固定在地板上,杯盤全是打不碎的特製品。再比如符行川坐在暗間裡,與那個溫暖的小天地隔了層單向玻璃,裡麵的人完全看不見他。

無名氏來路不明,需要更多時間體檢,晚點才能問詢。透過單向玻璃,符行川審視著問詢室內的鍾成說。

鍾成說早已脫下雨披。

他穿了件寬大過頭的白線衣,暗色褲子是鬆垮的休閒款,運動鞋打理得乾乾淨淨。這會兒鍾成說正忙著戴眼鏡——可能是怕雨裡花眼,他一直把眼鏡盒塞在兜裡。

不得不說,這人長相很討長輩喜歡。

鍾成說眉眼溫和大氣,一頭黑發沒燙染,劉海和發尾有些嫌長。配上方形的無框眼鏡,他整個人透著學生氣,看起來比實際年紀小。

雖然今晚經歷奇特,他臉上既沒有惶恐抗拒,也沒有急於高談闊論的亢奮。

鑒於符行川在以雞蛋挑骨頭的心態觀察,他還是挖出了不順眼的地方。

眼睛。

鍾成說的長相要配上雙清透眼睛,完全可以去拍「十佳好青年」宣傳海報。可那雙眸子猶如墨汁點的黑洞,幽暗無光,看不出任何情緒。倘若沒有無害的外貌中和,那雙眼足以讓人感到不安。

符行川清清嗓子,對攝像頭另一邊的同事做了個「開始」手勢。他低頭速讀鍾成說的資料,吸了口氣。

「鍾先生,路上有人跟你解釋過吧?」

鍾成說規規矩矩坐在扶手椅上。他雙手交握,搭在桌沿,略長的袖口遮住了手腕。

「夕照區疑似有危險化學品泄露,是一場有預謀的犯罪。案情重大,附近所有異常都要進行排查,你們在協助警方調查。」

鍾成說的聲音溫柔乾淨。

「我在警局確認過委托授權書,我願意配合。」

「那先隨便聊聊,放鬆放鬆。」符行川說,「我剛看了你的資料,你之前在a大讀研究生——a大啊,咱國數一數二名校。你這成績挑哪都行,怎麼想回海穀發展?」

海穀市地處內陸,歷史悠久,主打旅遊業。單看發展,它勉強能算個二線城市。鍾成說的專業是「生物化學與分子生物學」,不適合在海穀就業。

更別提這人成績好到離譜,鍾成說的導師居然肯放人,簡直匪夷所思。

鍾成說笑容有些靦腆:「爸媽都八十多歲了,我要是在外地長期念書或就業,不太方便照顧。」

「哎喲,八十了,那是得好好照看。可我有點不明白,看這資料……你畢業後沒有立刻回海穀,而是在外頭旅遊了兩年?」

「嗯,那時候家人身體好。我想趁有空四處轉轉,省得將來安不下心。前陣子媽身體不舒服,我就回來了。」

「這麼孝順,看來你爸媽對你挺好。」

鍾成說沉默了會兒。他抬頭瞄向單向玻璃,像是能看穿那層塗層似的。

「他們對我非常好。」他說,「資料裡應該寫了,我是他們領養的。作為養父母,世上不會有人比他們更稱職。」

符行川若無其事地繼續:「你就不好奇自個兒的親生父母?看你全國轉了兩年,我還以為——」

「完全不好奇。我的親人隻有爸媽,現在的爸媽。」鍾成說推推眼鏡,露出個微笑。

符行川立刻看向平板上傳回的數據。

截止目前,鍾成說並未說謊。符行川下意識鬆了口氣——現在看來,他的擔憂似乎是多餘的。

「剛才是例行詢問,可能讓你不太舒服,我先道個歉。接下來是正事……」

針對鍾成說的問詢很快結束,關於今晚的事件,他的說辭和給警局的沒有任何區別。鍾成說唯一察覺到的異常,隻有「街上的路燈好像壞了」。

技術部門的數據源源不斷傳來,鍾成說的敘述裡沒有半句假話。

「最後再確認一遍,你為什麼在淩晨冒雨出門?」

「剛才不是問過嗎?今天我爸媽走親戚,窗戶沒關,我怕我爸的盆栽被淹死。」

符行川確實問過,數據告訴他這是實話,可這不妨礙他覺得扯淡。

「為什麼?」符行川忍不住追問,「你騎車去長陵路要一個多小時。大半夜的,雨下成這樣,路況又差……」

他特地確認過,盆栽是菜場五元一盆八元兩盆的品種。無論怎麼想,正常人都該等天亮再說。

鍾成說吃驚地看了他一眼:「那可是兩條命。」

符行川:「……」

很好,又是實話。他的擔憂從「似乎多餘」級變成了「杞人憂天」級。

符行川:「辛苦了辛苦了,出去吧。熬了大半夜,先去休息室睡會兒,白天我還有事找你。」

鍾成說被工作人員領走,符行川灌了小半壺茶,一股滄桑感漫上心頭。四十出頭的符部長唏噓了好一會兒——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讓人越來越看不懂了。

但鍾成說好歹來路清楚,接下來的無名氏才是重點。

符行川出門抽了根煙,回來時,無名氏已經坐在了鍾成說剛剛的位置。

看到那人的一瞬,符部長下意識繃緊身子,瞳孔微微放大。

無名氏先生長發束起,蒼白膚色被暖光一照,多了幾分活氣。比起照片,他臉頰和嘴唇血色更足,棕紅眼眸沒那麼紮眼。此人身材頎長,病號服換成了識安集團文化衫,呆板的設計給他一穿,瞬間變成了時尚單品。

重點是那張臉。

符行川見過太多是人或不是人的「美人」,和他們相比,無名氏的長相仍稱得上一騎絕塵,有種淬血刀刃似的美。

漂亮過頭了,真人比照片還邪門。

符部長的感慨裡沒有半點欣賞,反而滿是警惕。他在這個行當混了三十年,自然知道最基本的道理——

和玄學沾邊的活物,尤其是「來路不明」的「人」,美麗隻意味著危險。

符行川輕輕敲了敲桌子,頃刻間,整間問詢室全麵封閉,數十個毀滅性術法蓄勢待發。要不是綠植繁茂、小鳥熟睡,符行川能順帶激活爆破係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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