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蜷蟄待春」(二十)(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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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蜷蟄待春」(二十)

二十、

一條近乎淤塞的臭河溝的老橋下,堆放著一些稻草和蘆葦,已經被壓得扁扁的,一看便知,這應該就是苟畦的『臥榻』了。苟畦看了看空盪盪的河麵,扯開左嗓子喊了兩聲:「豬頭!豬頭!」見沒有回音,苟畦有些慌張,回頭望了望表情嚴肅的侯富車,一臉尷尬地道:「富九爺,他可能是餓了,出去找吃的了。」

侯富車的眉宇間充滿了猜疑和蔑視,精神緊繃,警覺地環視四周,搜索著周圍的地形地貌,提防著可能發生的不測。

苟畦從侯富車的表情裡也看出了道道,那是一種不信任的表情,那是小弟行為不端或者犯了戒規,惹得大哥不爽,做大哥的在發威之前而表現出來的冷漠和嚴厲。十幾年的與賊為伍,耳濡目染,親眼所見那些私藏贓物的弟兄被剁掉手掌,那些心有旁騖朝秦暮楚的弟兄被殘忍地跺去雙腳,那些愛咬耳朵的人被割掉舌頭。那令他晝驚夜魘失魂落魄的賊窩,終於在新政府的清掃下被夷為平地,逃出狼窩的他如同放飛的獵隼一般,幻想著自由翱翔無拘無束。來到這個令無數人趨之若鶩的天津衛,沒想到又鑽進了虎窩,開始了嶄新的被欺淩、被壓榨的生活。此時此刻,麵對侯富車毋容置疑的眼神,不容狡辯的霸氣。苟畦已是兩腿如篩糠一般,哆哆嗦嗦地撲倒在稻草墊上,將稻草扒開,再翻開稻草下麵的一塊大片石,沖著侯富車語無倫次地道:「富……富九爺,天津『順兜』1,全在這兒,您……您,您『洗殼』2,我,我去找豬頭!」話還沒說完,一轉身如同一陣風似地跑了。

侯富車狐疑地探頭看了看,見掀開的片石下麵,手工刨出的一個小土坑,土坑裡麵有一個布包裹。他對苟畦說的黑話並不完全明白,隻憑推測判斷,這下麵藏得就是贓物。為了驗證自己的判斷,他小心翼翼地打開包裹,果不其然,裡麵有七八個鼓鼓囊囊的錢包,還有一些金銀首飾。侯富車拎起一串黃金項鏈,將墜子攤在手掌中仔細端詳……。

六年當鋪掌櫃的生涯,他也見過不少寶石玉器,但眼前這顆墜子顯然還是令他瞠目結舌。這顆造型典雅,潤澤剔透,內中遊離著柔和的淡藍色光彩,如同布滿蒼苔的峭壁上,掛著的一滴晶瑩的水珠,清澈潔淨。這顆產自台灣的『藍玉髓』寶石,數千年來都是富人們占為己有的目標,是體麵身份的彰顯。在項鏈的別扣上刻著一串字母;tzo aris,這是法國著名品牌「巴黎美爵」的標識,它曾是法國王室禦用品牌,被路易十四之後的歷任皇後所佩戴,也受到歐洲各國皇室的追捧。侯富車呆呆地望著手中的項鏈,迷茫地想象著這件極度奢侈品的主人。忽然,他眼前一亮,聯想到前陣子扈仁焦慮的神態,從中推斷,一定是苟畦在法租界行竊,某一法國權貴『中標』,向巡捕房施壓,扈仁破案心切,才覥著臉求侯富車幫忙。侯富車不想在扈仁麵前丟份子,暗中發力要憑自己的能耐找到盜賊,讓你個狐狸不敢對我小覷。今日算是大功告成,人贓俱獲。若用這些贓物,與扈仁交換小洋樓的圖紙資料,量他也無法再推了。

他俯身將包裹包好,在月要上係的結實,再撂下長袍蓋得嚴實,這當兒,耳邊又響起了扈仁在酒樓外說的那句話:管好你的人!頓時心火又沖上腦門兒。敢情在扈仁心裡,侯富車與賊就是一路貨色?!你也不到法租界問問?誰人不誇富九爺是個響當當的一個正人君子?而你扈仁卻與那些製造天津教案、老西開事件的洋人為伍,這與為虎作倀、助紂為孽,可謂別無二致!彼此彼此,有機會一定要跟扈仁擺開來好好議論議論這事兒。可轉念一想;扈仁揣測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眼下不就明擺著苟畦把他當成『佛爺』3,按照賊夥的規矩行事。想來這些小偷還真是可憐,偷得這麼多財富,卻忍飢挨餓,不越雷池一步。如若這回把苟畦交給巡捕房,也著實毀滅了他的一片赤誠。思前想後,侯富車決定必須趕緊離開這裡,隻要苟畦有心,定然還會找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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