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 18 章 一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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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海大宅,車庫。

顧晉誠熄火賓利,靜靜地等了幾分鍾。

車內溫暖,安靜地隻有輕輕淡淡的呼吸聲。

顧文越睡相斯文,甚至有幾分乖巧。

稍許,顧晉誠下車合門,繞過車頭,順勢解開了身前的西裝扣。

輕聲打開副駕駛車門後,他彎月要探進去,動作極輕地解開顧文越的安全帶。

顧文越稍動了一下,但實在是已經到往日睡覺的時間點,睡得極沉極安穩,並沒有醒來。

隻是豐潤的唇畔間泄出一絲輕哼。

像是小奶貓叫喚,有種可憐可愛的意味。

顧晉誠的手臂伸到他的膝蓋下方,將人打橫抱出車來。

車外的溫度自然不如車內高,顧文越下意識地縮了縮肩,往顧晉誠的月匈膛處靠了靠。

顧晉誠摟緊他更甚,手臂間的分量不重,絲毫不像是個成年男子應該有的體魄身軀。

——顧家吃食,真是虧待他了。

顧晉誠走得很快,怕他著涼。

燈火通明的大宅一層。

傭人們見大少爺竟然抱著二少爺回來,幾乎個個噤聲,都忘了問好。

大家都知道真假少爺從前不對付,如今關係是……

峰回路轉的親密。

二樓主臥。

張管家剛請老爺用了藥才出來,合門轉身就見大少爺魁梧的背影以及——

那是什麼情況?!

大少爺不會是把二少爺打了吧?

二少爺不會是出事了吧?

張管家幾乎是拔腿上前,從未如此失態。

顧晉誠氣勢淩厲地上三樓,已經聽見樓下聲音,轉身時鳳眸冷冷地看了眼樓下跑來的人。

張管家卡在喉嚨出的「大少爺」沒喊出來,隻知道大少爺似乎是要他閉嘴。

看樣子沒事?

顧晉誠繼續往上,抵達三樓後前往顧文越的房間。

張管家偷偷扌莫扌莫,第一次在顧家大宅跟做賊似的悄悄跟在後麵,站在走廊拐角處露出一隻眼睛觀察。

顧晉誠用腳尖踢開臥室的門,抱著人進去了。

張管家琢磨:二少爺這是……睡著了?

可是大少爺居然沒叫醒他,直接抱回來?

這這這……

那那那……

張管家敏銳的直覺不起作用,什麼結論也沒得到。

搖了搖頭,下樓。

-

顧文越臥室。

顧晉誠抱他躺在床上,幫他摘了鞋和披著的毛衫,還沒動作就見他翻個身,往被子裡挨挨蹭蹭地擠進去,抱住枕頭哼了一聲,顯然是著床後覺得舒服。

臥室每日都有傭人精心打掃清理,床頭櫃擺件和其他地方都收拾得乾淨整齊。

沒什麼特別的東西,看不出任何個人喜好。

甚至有種客居酒店的味道,像是不準備長期久留。

顧晉誠站在床邊注視他良久,白皙的臉在藍色被子上倒是十分鮮明,眉眼跟水墨畫似的乾淨漂亮。

從前,他幾乎沒正眼看過顧文越的臉。

也不是,是顧文越從未如此輕鬆甚至是俏皮地同他講話。

約莫過了五分鍾,顧晉誠踩著地毯,走向拉絲玻璃門的另一側的小書房。

書桌上。

天青釉圓洗箍著一圈嫩蔥似的筆直綠葉,挨在一起的雪白花球十分圓潤可愛。

薄薄一層水,乾淨清透,就連花球末端生出的白須都看得根根分明。

顧晉誠端起圓洗,進入洗手間,斜著圓洗傾倒裡麵的清水,另一隻手小心翼翼地護著花球以防掉落。

燈光下,碧青色調的圓洗配似雪團的水仙花球,的確是美得有韻致情調。

——就如墨藍被罩上那張雪白的臉。

-

次日上午。

十點左右。

顧文越睜眼,有些不舒服地醒來。

他總覺得昨晚好像有很多事漏了忘辦,又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迷迷糊糊到家上床。

忽然想起丁海奶奶的事,驚得擁著被子直直坐起來。

低頭才意識到穿的還是出門的上衣,外褲倒是脫了,但顯然是自己半夜睡得不舒服蹭下去的,在被子尾端縮成一團。

顧文越著急丁海的事情,顧不得不舒服,連忙穿上皺巴巴的褲子往樓下跑。

一樓客廳,張管家正跟傭人說話。

顧文越趴在一樓轉角的樓梯扶手上,揚聲:「張管家,我有個事情要麻煩你。」

張管家先叫傭人去忙,自己轉身走上樓梯,望向這位頭發毛毛躁躁的二少爺。

他有條有理地問:「是二少爺助理的事情吧?」

「大少爺昨晚交代過,我已經安排一個傭人過去了。九點已經到了。」

「地方在四環外,我安排她在附近住酒店,這幾天都去照顧那位老太太,等人大好再回來上班。」

「啊?」

顧文越聽如此詳細周全的安排,情不自禁揉了下亂糟糟的頭發,笑了。

「怪我稀裡糊塗地睡著。原來大哥都跟你說好了。那麻煩你張管家。」

張管家頷首:「應當的。」

「另外,大少爺說給您配車和保鏢,您看兩名保鏢合適嗎?車的話,車庫裡有大小車輛十七台,各型各款都有。或者有其他中意的車型您告訴我,我安排訂購。」

顧文越一聽這些就頭疼,擺擺手往樓上跑:「饒了我吧,我的好管家,您定您定,我都行。」

他逃也似的回房間,還沒洗臉呢。

張管家聽見二少爺玩笑似的說這話,不自覺地挺月匈。

他進顧家大宅這麼多年,頭一回感覺自己像是得到了主人家的高度認可。

臥室。

顧文越洗澡刷牙,正裹著浴袍走出來,對著鏡子觀察這張帥氣的臉孔時,登時一驚

——他的水仙花!

要死哦!

顧文越拔腿跑沖到書桌邊,訝異地發現,圓洗底下濕潤但沒有積水。

誰倒的?

顧文越想起自己在珍府吃蟹黃麵時,似乎跟顧晉誠提過一嘴。

當時他是漫不經心說的,難不成顧家大哥聽進去了?

又或者

——他自己夢遊倒的?

若是夢遊,也算是一段佳話了。

——他顧文越深睡之中還能惦記這盆子水仙,那水仙還不得變作一個大美人來伺候伺候他?

顧文越老神在在,心情頗為詩意浪漫地重新洗一邊水仙花球,再裝了一層薄水。

放回去時,他念念叨叨,嘀嘀咕咕:「水仙啊水仙,你若是有靈,是不是給我送個大美人來?」

「當然,得要個男的大美人,我可不乾伺候別人的事情。哈哈。」

顧文越愉悅地下樓,瀟瀟灑灑地邁著閒散公子的步調去給顧崇「請安」。

昨晚,顧文越沒去問晚安,是顧晉誠去的。

顧崇聽顧晉誠解釋去外麵吃了頓飯,也沒問別的

——主要是大兒子不太能問出東西來,嘴嚴。

這會兒,顧崇見姿態輕鬆的養子,問道:「文越,昨天晉誠說帶你去宵夜了?」

顧文越點點頭:「嗯。」

他也沒多說,反正的確如此。

顧崇問:「文越,你跟晉誠最近相處得怎麼樣?」

「他有沒有對你說什麼……不中聽的話?」

顧文越笑了,靠在沙發裡說:「父親,大哥沒說呢。再說,我們之間也沒有什麼不中聽的事情要說。父親別擔心了。」

從前原主和顧晉誠其實說到底也沒有深仇大恨,隻是心裡憋屈憤懣。

憋屈憤懣也屬於人之常情,在一個豪門大家族金尊玉貴地長到十八歲,突然被告訴正主回來了,他是假的,那換做一般人,都得想不開,都得怪命運作弄。

顧崇見養子麵帶笑容,不似假話,就放心。

但他開始想另一件事

——晉誠對文越,好像是有些地方特別些。具體哪裡還說不上,總歸是有些在乎這個弟弟。

顧崇想起兒子在醫院對自己說過的話,便對養子說:「文越,晉誠對我承諾過,會永遠把你當做自己的親弟弟。你往後有什麼事情,就盡管找他,別生分。」

「這樣啊?」

顧文越想:難怪呢,這兩天顧晉誠眼見著對自己熱絡起來,感情有這麼一個緣由。

「我也沒什麼事情,大哥對我挺好。他還叫張管家給我派車呢。」

顧崇笑笑,對此很是滿意:「你是顧家的少爺,這些事情就讓他們去安排。」

他想起另一件事,「文越,股權的事情爸爸還想跟你商量一下。」

顧文越沒聽完就跳起來,一本正經地說:「父親,我好餓,我去吃早飯了!我們回聊!」

「哎!文越!」顧崇靠在床頭揮手,但養子已經跑出去連門都帶上了。「真是,跑什麼?」

天大的好事情他不要,跟要遭罪似的。

房間裡的小女傭崔英使勁兒低著頭,實在是忍不住笑了。

-

下午,顧文越坐上張管家安排的奔馳,帶著兩個保鏢去節目錄製現場和丁海碰麵。

丁海依舊是那個打了雞血的年輕人,早一小時就到現場了解情況。

顧文越見他興沖沖地跑向,就有一種拔腿回家睡大覺的沖動。

他很及時地打個哈欠

——快到午睡時間了。

丁海今天穿個厚毛衣,滿臉感激地說:「哥,那個阿姨的事情謝謝你!」

有個辦事利索的阿姨在家專門照顧奶奶,還全免費,他實在是感激不盡。

顧文越擺擺手:「就這個事兒,電話裡剛不是說過一遍了?又不是我去給你奶奶做飯,謝我乾什麼。」

「嘿嘿。」丁海笑了下,看了看他後頭兩個挺周正保鏢,與他肩碰肩地並排走一起,小聲說,「哥,你現在特別有明星範兒!」

尤其顧文越今天穿一件淺咖啡色的中長款風衣,裡麵是杏仁白的毛衣,整個人都顯得特別有瀟灑風流的氣質。

其實風衣是張管家交給保鏢的,說是怕二少爺著涼,出門都得帶個外套。

剛才顧文越下車的時候順便套上了。

顧文越笑了,攬住他的肩膀:「丁海,趕緊說節目錄什麼呀!」

——好給我時間想想怎麼在節目上扌莫魚。

「哦哦哦。」丁海這才想起來自己手裡還篡著節目組給的資料呢,「就微信給你發的書法的事情,就現場練毛筆字之類。」

「沒事哥,有好幾個嘉賓的字比你的更醜,也不用準備什麼,直接寫就行。」

「……」

這安慰,仔細咂扌莫下,似乎有些道理。

顧文越往人來人往的直播場地看去,小聲嘀咕:「還不如回家睡午覺。」

丁海作勢捂住他的嘴:「哥,別說回家!咱都兩倍錢了!」

後麵的保鏢見狀,抬手拍了拍丁海的肩膀:「別跟二少爺動手。」

這名保鏢嗓音十分勁道渾厚,戴個黑超墨鏡,基本可以直接去片場演專業殺/手。

丁海:……?

顧文越笑得恣意,同樣拍拍丁海的肩,挑眉:「哥現在,背後有人罩著!」

丁海:不敢惹不敢惹。

節目現場不少人都注意到顧文越的情況,助理經紀人是老熟臉,沒想到保鏢都配上。

三五分鍾時間,許多人也都知道顧文越今天是保鏢開奔馳商務款送來。

「顧文越是不是被經濟公司重視起來了?都陪保鏢,他保鏢也好高啊挺好看的。」

「可是他才紅幾天?不對,他紅了嗎?」

「就好像上了幾次熱搜,也談不上紅不紅吧。主要是沒作品啊。」

「昨天他穿c家致敬1990的西裝照片你們看了嗎?好多人都在誇,雖然沒鬧上熱搜,但真的特別圈粉。」

「哇,他粉絲超過三百萬了啊!我記得上周來我們節目才二三十萬,太厲害了吧。看評論都是活粉,真的是一夜爆紅,羨慕。」

一個直播員工擺手,低聲喝斥:「請你們來讓你們扯淡呢?快開始了!趕緊各就各位!」

其他人做鳥獸散。

大妝造間。

節目八個小藝人得擠在一起妝造。

顧文越到現在都沒分清楚誰是誰,剛往門口一站,就看到十幾雙眼睛齊刷刷地看過來。

坐著的人除了能分男女,好像都……

差不多。

顧文越還是那副麵露淡淡笑意的模樣,沖著最眼熟的造型師kiya揮揮手。

kiya是丁海朋友,昨天的c家少爺背頭就是她的傑作。

她本來一直坐著在玩手機順便等他們,此時站起來,拿起椅子背後的圍巾掃一把椅子,笑著說:「來吧少爺!坐這兒!」

顧文越笑著進去。

其他人各懷心思,紛紛低頭玩手機,要麼在做造型,要麼等造型師處理頭發。

一個七人微信群在瞬間誕生。

「今天他氣場好不一樣啊,好羨慕,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才能有保鏢和私人造型師」

「別羨慕了,你能兩天上三次熱搜,你也行」

「哎呀你們不要說了,你們不覺得他好像已經飄了?」

「早飄了,上周當天就飄得厲害,今天不知道又要中間換幾次造型」

七人不停地發消息,全是以顧文越為中心,以他一人之力凝聚七人的心。

隻是七個人嘲顧文越歸嘲,有的已經提前準備好「換裝」,有的已經提前練過書法準備今天艷驚四座。

大家表麵客氣客氣,實則誰都想在節目發力。

畢竟,每個人心裡的想法都一樣

——連顧文越這種貨色都能靠著《腦子是個好東西》突然翻紅,他們資質條件更好,為什麼不可以?

-

顧文越坐在椅子上,看kiya今天依舊做的是少爺頭,更像是三七開,劉海再有幾縷發梢落到眉尾處,看著風流不羈。

昨天的若是家底雄厚的富家闊少,今天的則更像是豪門世家的風流小公子。

服裝配的是白襯衣與條紋馬甲,月匈口搭一個老懷表,帥得特別有型格。

有點接近顧文越前幾日去拍攝的《ti》其中一個造型,更精致優雅。

kiya從其中一個妝造箱子裡,取出純金的手鐲。

顧文越笑著道:「你難不成是杜十娘?隨身攜帶一個裝滿金銀珠寶的百寶箱?」

kiya也笑了:「沒啊,造型都配好的。」

「我不愛戴重的,太壓手。」顧文越道,「就這樣,挺好。」

他對著鏡子稍微整理馬甲,姿態極雅地抬手將袖口的扣子係上,滿意地撩了一下發尾,對著背後看呆的丁海吹個口哨:「怎麼樣?」

丁海從這個「絕美」妝造中清醒過來,趕緊提醒:「哥,別吹口哨,容易油膩。」

kiya收拾妝造的東西,頭也沒抬地說:「文越哥不油膩,圈子裡難得的正經人。」

顧文越對丁海攤手:「你不懂得欣賞我的美。」

丁海:今天怎麼永遠隻有我在受傷害?

-

顧家大宅。

顧崇叫張管家打開電視收看《腦子是個好東西》,他看的是高清版無彈幕,主持人正在介紹今天的情況,嘉賓還沒有出場。

他笑眯眯地叫張管家給二少爺發個消息:「就說我在看,讓他好好表現。」

張管家小心地道:「老爺,這樣二少爺會不會有壓力?」

顧崇擺擺手,拿起茶杯喝茶:「不會不會,文越我知道,他自信著呢。你給他發消息,他知道是我關心他。」

放下杯蓋,他道:「對了,你叫傭人們要沒事也在樓下看看。」

「好。」

-

《腦子是個好東西》直播現場。

主持人來通知嘉賓上場。

幾個藝人從妝造間,魚貫而出。

顧文越是坐在中間位置,所以起身後很自然地走在了中間。

等走到後場區域時,顧文越見丁海沖到麵前,對自己耳語道:「文越哥,張管家聯係我,說你爸爸在看直播節目,讓你好好表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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