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接二連三(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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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七家的小舅子到底為什麼被人下了套子?又怎麼下了套子?這個事兒說起來話就長了,而且還和包三兒、和屋子裡的這兩個錦衣衛都有些關係。

記得年前那毛氈子的案子不?抄家了多少人啊!就是一些高官們見著皇帝這樣的動作都不免上了心,貪汙受賄的時候縮手縮腳的,有些不敢動彈。那比這些被抄家的還要底層的不入流的小官們又是怎麼樣的震動?

給羅七小舅子設套的就是這種底層不入流的小官吏,一個管著常平倉外圍粗糧倉的一個小管事。什麼?前頭說富裕商家?哦,那是他媳婦娘家兄弟的身份。是這家用來掩飾自己的皮。

這個且不說,隻說這小官,往年裡因為這粗糧倉是整個常平倉裡最不受重視的一個倉房,他總是偷偷的將不動聲色的將新糧折騰出來然後換成兩年上下的陳糧存進去。對了,那媳婦娘家兄弟,所謂的商家富戶就是他的貪腐偷盜、幫著銷贓的同謀。

如此動作不大,看著十分的膽小,可優勢也不小啊,一來賬冊永遠都是對數的,不會出問題,二十年的時間,讓他成了上司眼裡有名的老實人、本分人,並靠著這個名聲,讓子孫都謀了個好差事。

二來粗糧倉雖然不起眼,可量卻自來就不小,一個轉手,雖說要小心忙碌上小半年,卻每年能為自家謀出不下四五百兩的銀子,靠著這個,如今他們家外頭置辦的田莊都有5個了,而且還是十分小心的安置在京城周圍不同地方,每處300畝的中等莊子。比一些五六品官員的產業都不差。

當這樣的一個謹慎小心的人,突然發現皇帝對著底層有了清理的意思之後,他會不心虛?錦衣衛可不是吃素的,要是真的細查了,光是他家的那些產業,渾身是嘴都說不清楚了,所以他第一個反應就是:趕緊的,將自家值錢的東西也用狡兔三窟的法子另外存起來,免得打眼了讓人注意上,藏好了即使再不濟,也算是有個後路。

可許是時運真的開始轉衰的緣故,他們連著運送了三回東西到別處藏匿,幾乎每次在路上都能遇上那羅七的小舅子。這你說他們能不發慌?一次遇上能說是巧,可次次遇……想想這人背後的錦衣衛姐夫,這一家子人都緊張了。

不管是不是看見了,這要是一歪嘴……按說這樣的情況最好的法子就是滅口,可他們敢嗎?看看他們倒騰糧食那個小心勁就知道,這一家子貪財歸貪財,這膽子真心不算大。可當不存在?他們不敢賭啊!

這樣的情況下,那當家的,也就是常平倉的管事下了個決定,那就是尋個機會給那小子栽個贓,綁了打一頓。不是為了滅口,就是存心想和這小子鬧起來,從而和羅七也一並鬧一場。求的就是萬一那小子歪嘴,羅七又聽了他的話,往上匯報的時候,能讓人以為,這是兩家有舊怨,羅七故意報復的。

要說這家人的心思確實也算細,甚至為了更保險,還特意用了媳婦娘家兄弟的身份往外傳話,若是沒有包三兒那麼一出,羅七怕是真讓他們給算著了,將事兒權當自家小舅子不爭氣給處理了。之後和這家怕是不會有什麼糾葛往來。就是後頭查到這家,羅七都未必會想到這事兒上。這家子許是就這麼躲過去了,能將家底攢下來,以期東山再起。

可誰讓包三兒先提了呢,有包明武幫著牽線搭橋,百戶所那些地頭蛇那麼一細查,嘿,那邊鬧劇還沒折騰出個模樣呢,這邊老底就全被掀開了。錦衣衛真要查人,查事兒,有什麼差不到的?不說遍布整個京城的眼睛了,就是那一套套的刑具就夠他們吃一壺的了。

而隨著這個小管事的底子被解開……京城常平倉裡陳糧換新糧可不是這小管事一個,比他大膽的大有人在,有些個都快將自己管的倉庫全給掏空了,這麼一個大案子一出來,你說,能不上報皇帝?皇帝知道了,這些人能好?「又是抄家?」

包三兒對抓蛀蟲耗子的事兒十分的積極,這裡羅七將事兒剛說完,那頭他就樂嗬嗬的開始泡茶慶祝了,隻覺得六十多年後的滅國危機又小了那麼一咪咪。

包明武沒這樣的遠憂,想的更實際,第一時間想到的是前陣子的內買,所以他眼睛亮閃閃的開口第一句就問是不是要抄家。

他這心思是那麼的明顯,明顯的羅七看著都笑了,不過他當初也一樣跟著沾了好處,並一樣想著繼續有這樣的好處,所以說的十分痛快不說,還半含半露的給了點更好的信息。

「估計不隻是抄家,按照往常的慣例,常平倉近半的人怕都要砍頭了,此外別處的常平倉怕是也要動一動,嘿,這一遭下來,也不知道咱們皇帝爺爺會是個什麼心情。」

什麼心情?那是痛並快樂著的心情。再次感覺大明危機,並看到銀花的心情。

看到缺失的存糧數字,皇帝是心痛的,別處還不知道,光是京城,就沒了三成啊!剩下的七成裡,還有八成是年份不對的,真按照規矩存三年再拿出來,怕是那些所謂的糧食早就腐朽不能食用了。

你說,這要真有個什麼災什麼難的,京城可怎麼辦?他都擔心,到時候自己也會餓肚子。這麼一想,皇帝越發的惱了,拍著桌子就傳了人,從錦衣衛到東廠,一個都沒漏下,嚴肅的標識這事兒一定要好好查,重重的查,不給那些耗子一點顏色看看是絕對不成的。

等著他信得過的密探們魚貫而出,去收拾京城常平倉的人並查探天下各處糧倉,皇帝轉頭又讓人送了消息給張閣老。這往年嚴查嚴防的常平倉都能有這樣的事兒,那各處的官田是不是也有這樣的事兒?若是有,清理這些事兒,是不是變相的能讓閣老的變法推進的更容易些?

皇帝在兩次貪腐事件中敏銳的察覺到了底層官吏的作用和能耐,讓他不得不去懷疑,閣老推動的變法進程如此緩慢,效果不如計劃的原因。真的隻是朝堂上和地方上那些坐地戶們阻撓的緣故?有沒有可能其實下頭的人也一樣不聽話,在變著法的給變法拖後腿?

不管是不是,皇帝這個懷疑和動作都是積極的,不說他這個想頭能為變法帶來多少的助力吧,最起碼他這番的動作卻足夠讓朝廷上下的人都知道,皇帝也是支持變法,支持張閣老的。

這一點在皇權社會的大環境下,對張閣老的支持是巨大的,不是太後和馮保這樣的內宦權臣所能代替的。比如朝中的中間派,在看到皇帝這樣的態度後,明顯就積極了很多。也讓張閣老的工作輕鬆了不少。

當然這個都是後話。咱們再來說這會兒。皇帝雖然將官田的事兒推給了張閣老,可心裡卻半點沒放鬆,從這些小吏的身上他知道,即使籬笆圍的再好,也從不會缺少耗子。所以他心下已經準備好了到時候圍著官田再抄一波了。

那麼這些人會帶給他什麼驚喜呢?看看錦衣衛送上來的常平倉那些管事等相關人員的家產冊子,皇帝心裡的銀花就又開了。

這些人一個個的可真有錢啊!一個個的,比那毛氈子事件裡的人都有錢,許是這些人當耗子當久了的緣故?對自己隱匿自保相當自信,泰半居然是二三十年不挪窩不說,還有父子相傳的?嗬嗬,這可好,比上次都利索,一抓就能抓個囫圇吞。

這麼些個能藏會攢的抄家出來……國庫的銀子怕是又要上漲好大一截吧,前些日子工部還說要修繕京城的城牆,又了這銀子,這事兒就不用拖了,修好了他的安全感都能上漲一截,畢竟這裡離著北麵可不遠。想想都讓人高興。

皇帝在宮裡暢想著一筆筆的銀子入庫,包三兒在家裡聽著自家大哥和羅七說各個糧倉的暗地裡勾當,也跟著想了好一會兒的銀子,越想越覺得有趣,忍不住一邊喝茶一邊探頭對著那兩個八卦著的人說到:「你們說,這算不算是耗子給貓攢食?」

耗子?貓?

「噗嗤。」

兩個人同時噴了茶,並且咳嗽著都停不了發笑。羅七甚至人都快歪到椅子下頭去了,就這樣他還堅強的伸出了手,點了點包三兒,笑罵道:

「你個混球,這說的,還真t像的,這些個管著倉房的,可不就是耗子嘛。咱們陛下……咳咳咳,那什麼,是龍,絕對是真龍天子,這是耗子給真龍天子……也不對,都讓你小子給攪糊塗了。」

糊塗什麼糊塗,心裡知道就行,你乾嘛一定要解釋一二呢?

包三兒一個大白眼過去,不想理他了,隻是這一側頭,又看到了羅七帶來的那兩麻袋的破銅爛鐵。

「咦,不對啊,若是這樣,這些個東西又是怎麼來的?不是抄家了嗎?」

確實抄家了,可誰規定的,抄家就不能沒點留存了額?潛規則知道不?

羅七覺得,包三兒還是見的市麵少啊!下意識的就去看包明武,擠眉弄眼間滿滿都是疑惑,仿佛再問:這樣的事兒你怎麼不教教你弟弟?而包明武呢?權當沒看見,直接側頭了。

這樣的事兒你讓他怎麼說?以往不說,那是因為不是一個爹生的,更不是傳承錦衣衛世職的旁支,他不能說,等著包三兒入了錦衣衛,他,他,他那不是忘了嘛。

兩人沒說一句話,可眉眼官司那麼一打,彼此都知道了是什麼意思。羅七微微思量了一下,想著今兒時機正好,包三兒又是自己人,索性便攤開了說道:

「按照規矩本來這樣的事兒,辦差的多少就能拿到點辛苦費,領頭的和首告的另外還有分潤。偏偏那架子藏東西藏得好,值錢的都在那幾處新藏的地方了,錦衣衛看著他家裡沒什麼值錢貨,就索性將那幾處起出來的和房契地契送到了衙門裡,充當抄家所獲。至於這家裡日常用的散碎不值錢的,就都給了我,說是我家白白遭了一場禍事的貼補。」

哦,要這麼說,這給的倒是也合適,雖然包三兒覺得,即使狡兔三窟,這一家子家裡不可能真的一點值錢的沒有。可好處是自己人的,就沒多嘴細問。

不過他不細問,羅七卻說的很詳細,他是個痛快人,想著既然都當好人了,那自然是要好人當到底。所以重新坐穩之後,低聲沖著包三兒細細解釋到:

「其實我心裡知道,再怎麼說不值錢,一家子都住著呢,自是有些東西的。這就是上下人等分給我的好處了。畢竟沒我,也沒這麼一樁功勞和油水。我不拿,反而壞了規矩,讓人不安心。所以啊我索性就清了個底,將一些看著還成的家夥事兒以及屋子裡各處扌莫出來的一些散碎銀子我給了我那小舅子,權當壓驚。家具器物的,撿了有用的也搬家去了,剩下的能賣的都賣了,這些個賣不上價,你又能用的,就拿來了。這會兒那宅子裡啊,空的比水洗的還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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