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與民有益?(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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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三兒這食肆如今人手充足,上下午輪班,保證了乾活的人精力充足,即使是幾個老太監也能從容應對。人的精力充沛,菜品質量也有保證。好歹也都是宮裡學了那麼多年廚藝的人,真用心了,菜能難吃了去?

要包三兒說,不但不會難吃,怕還是那三位大佬難得嘗到的美味。因為這裡不用講究宮裡的所謂規矩呀,想用什麼料就用什麼料,不用操心擺盤,也不用擔心上菜路程太長,菜涼了以後的品相。

看看,那青年一口紅燒肉下去,那眼睛就瞬間亮了!等著肉下了肚子,微微側頭看向自家先生的時候,那表情十分的委屈。

「比家裡的好吃,先生。」

叫什麼叫,你先生這會兒心裡也委屈著呢,一個二十文的紅燒肉,竟是不比他家裡那高薪聘請的廚子做的差,這還有天理嘛。隻是作為先生,架子還是要端著的,所以那中老年美男微微側頭,看了看隱約可見的後廚,笑說道:

「不想如此一個食肆,請的廚子倒是不凡。」

「那肯定的,先生不知道,咱們家的廚子,那可是從宮裡出來的。」

「哦?竟然是宮裡?」

三位大佬一臉吃驚,大眼睛滿臉驕傲,而包三兒……若非這會兒不是時候,包三兒都想甩著大巴掌過去揍大眼睛一頓了。

平日裡怎麼就沒見你這麼機靈?該宣傳的時候不宣傳,不該宣傳的時候倒是嘴巴快的很。這會兒這麼一來,你讓他後頭怎麼接?還怎麼當個瞎子、傻子?哪怕是現在糊弄過去了,隻他們食肆裡有老太監,他們事後一想,怕是也要疑心。

好在事情多少還有些餘地,記得不,最初的時候說起這幾個老太監是怎麼說的額?那是宮外什麼馬場做飯的。既然是宮外的……

「可不就是宮裡的嘛,說來這皇家就是皇家,調教人的本事實在是了得。你看我家這請的這些老爺子,細說起來那真是連著宮門都沒扌莫著過,爬樹頂上都看不清皇宮是個什麼樣,一輩子隻在那皇莊,養馬場的夥房混日子,臨了退了宮差點連著養活自己都不能,可這做飯的手藝呢?吃著是不是特別舒坦,特別美味?可見啊,這什麼事兒隻要和宮裡沾上一星半點,立馬就不一樣了,平白就能帶上幾分仙氣。」

包三兒這話說的呀,不說不知情的那些人聽著怎麼可樂,笑罵包三兒說話刁鑽,就是三位大佬聽了也不禁扯開了嘴角,暗搓搓多了幾分自得。不過笑歸笑,那青年心下卻依然是不滿意的,低聲沖著邊上的先生抱怨道:

「皇莊出來的都能做成這樣,那膳房裡的必定手藝更好,可這更好的,怎麼就……」

下麵的話還沒出口,青年的話就被先生一個眼神給止住了。隻能挑了挑眉,重新動起筷子,略帶幾分泄憤的嘟囔:

「吃飯吃飯,好歹這一頓不錯。」

許是賭氣,青年這一頓吃的頗有幾分豪邁,讓另外兩個頻頻側目還不好在大庭廣眾下直說。把老太監急的呀,嘴裡吃著碗裡的,眼睛卻半點沒往自己桌上看,等著筷子伸過去沒東西夾才發現,自己居然塞下了比往日多了好些的飯菜,肚子都圓了。

可這會兒他是真顧不上自己,因為就這會兒的功夫,青年居然比平日吃多了兩分,這可怎麼好,怕不是要積食?

要不是還知道在外頭,他們這會兒扮演著兩撥人,坐在另一邊的老太監怕是都能哆嗦著沖過去喊祖宗了。

先生看著這樣的學生,一時都不知道該笑還是該惱了,十七八的人了,為了一頓飯,居然還鬧脾氣。

「吃完了?吃完了就會吧,咱們出來也有一陣子了。」

青年抬眼看了看外頭的天色,點了點頭:

「這有一個半時辰了吧!那趕緊,我娘怕是已經等著了。」

雖語氣有些孩子氣,可話語裡的孝順卻不能作假。那先生聽著滿意的點了點頭。看著那青年起身,這才跟著站了起來,然後率先走出了食鋪的大門。

遠遠瞧著這三人走遠,包三兒終於鬆了口氣,一屁股坐到了櫃台後的凳子上,和他有類似動作的是後頭的老陸,包三兒聽見聲兒回頭,見著老頭滿頭的汗,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吐了口氣,將身子往後仰一些,隔著隔板低聲問:

「認識?」

老陸搖頭,微微垂下的頭遮掩住了他眼神裡的不安和無措。

「那老內宦,我遠遠見過。」

隻是遠遠見過?那不打緊,想來那能給皇帝當伴當的,是看不到老陸這樣的小人物的。

「不認識正好,權當什麼都不知道,也好少些是非。」

這道理老陸能不懂?若非知道這些,又惜命謹慎,他也不至於在那樣的冷清地方混了一輩子。隻是沒想到,這年紀輕輕的東家,竟是也能忍住了借著他們身份攀附的機會,讓他有些意外。不由抬頭端詳了一番包三兒的神色。

包三兒這會兒正為自己躲過一劫高興呢,一臉的輕鬆,能有什麼神色可看?有這功夫還不如想想今兒接待了這麼一遭會有什麼好處。

扌莫索一下匣子裡那些個銅板,將皇帝給的挑出來細看了看,果然看著更新些,怕是特意為他準備的。能特意準備這些……包三兒曬然一笑的想到:

這皇帝怕是常常出宮走動,不然也不至於隨身還帶著散碎銅板。而能隨時出宮的皇帝,又有錦衣衛每個季度為他探聽各地物價……大明的皇帝啊,怕是吃不到一兩銀子一個的雞蛋吧。比清朝的皇帝待遇差多了!哈哈。

包三兒心裡的吐槽沒人知道,可略帶興奮高興的模樣,老陸卻看到了眼裡,不由輕聲問:

「東家,您就沒想著……」

「想什麼想,我就想當個瞎子,他們是客人,我是店家,不挺好。」

好嗎?對老陸來說這確實很好,隻要包三兒穩得住,他以後的日子就不會有什麼波瀾。既然這樣,那就揭過吧,反正人也已經走了。

「是挺好,挺好。對了,東家,前些日子有人問,咱們這賣不賣麵條,這您看……」

「麵條?」

包三兒頓了下,想了想自家的菜譜,還有周圍最近的幾個做吃食的鋪子,然後搖了搖頭,略帶幾分肅容的說到:

「算了吧,不說這做麵條如何的麻煩,咱們是不是有菜可配,隻說那隔了一條街的麵館……咱們好歹給別人也留口飯吃。什麼都想掙,吃相太難看了,這樣生意可做不長久。」

「那小老兒就聽東家的,三爺您這心啊,大氣。」

這可不是什麼大氣不大氣的事兒,那麵館旁人不知道,他可是心裡有數的,七八十年的老字號了,能在錦衣衛的地盤延續這麼些年一直這麼穩當,你敢說他後頭沒人?和和氣氣的你好我好,少些碰撞也好少些不必要的麻煩多好。

「掌櫃的,趕緊來,紅燒肉一份,嘿,真香,老遠就聞著味兒了。」

「來了,來了,就一份紅燒肉?您不來點別的?今兒的清水蘿卜可新鮮的很。」

「要什麼蘿卜啊,好容易吃點油腥,讓蘿卜刮了去我可舍不得。來分醋拌木耳黃花菜,這個下飯。再來兩個錢的米飯。」

「好嘞,總計32文。」

包三兒揭過了那三大巨頭的驚鴻一來,繼續著自己忙碌的生意,而另一頭那三人已經從宮城東麵入了那黃瓦紅牆之內。

等著這邊包三兒晚間的生意熱火朝天,那頭有關於他的情報,已經送到了青年的案頭上。做先生的已經掃過了一遍,並將包三兒的生平一段段的拆解開來,點評給青年聽。將這麼一個裝了一把瞎子傻子的包三爺,當成了教學實例。

「……這包家數代為官,雖多是底層的小官,可因為錦衣衛的名頭,過的比那些科舉上來的底層官吏過得更富裕些,可記得上月去官舍附近看見的那些?有些個底層官吏連著家常衣裳都有些不濟,可見日子艱難……」

青年麵上邊聽邊點頭,可心下卻在吐槽:是不濟,看著就隻有五六成新的模樣。可即便這樣,那人也沒忘了享齊人之福,兩個妾室呀,也不知那官到底是什麼腦子,那女子怎麼能看上他?

「即使是如此小富之家,對於疾病依然有些不堪重負,看看,連著好生生的宅子都不得不分割開賣了,以求換取一些藥錢,那麼普通貧戶遇上了這般病症又能怎麼辦?等死而已……」

喝一口熱茶,揉一揉還有些漲的肚子,青年繼續吐槽:那包三兒是個聰明人,即使窮的要拆分宅子賣了,也沒脫手田產和他那金銀鋪子,可見一早就有了盤算。倒是這些貧戶,什麼都沒有,有盤算也是白搭。

「這包三郎也算是個有能為的,靠著那一家金銀鋪子,靠著家中殘餘的田地,不但支撐起了家業,還將賣出去的收了回來,還開起了這樣的一個食鋪,經營上的天分倒是不錯。」

說著說著,先生突然將手裡的那一張紙舉了起來,細細的再讀了一遍,然後笑著對自家這個聽他分析像是聽八卦一般,滿臉興味的學生說到:

「看看這裡,想不到,入冬以來各衙門推崇的鐵皮爐子竟是這包三兒先想出的法子。」

嗯?鐵皮爐子?就是那個燒煤的東西?

青年興趣愈發得大了,探頭沖著那寫滿了消息的紙張一看,見著果然如此,立馬笑嗬嗬的說到:

「這真是個聰明人,不說取暖上各方便利了多少,就是宮裡也因為這個多了出息。那煤賣的可不少。」

前頭聽了這麼多,青年半聲不吭,這一說到了出息,立馬就給包三兒套上了一個聰明人的帽子,這貪財的性子呦,真是半點都不遮掩。

先生有心想說幾句,可轉頭一想,做皇帝的愛財些也並非不可,他那堅持了這麼些年的新法,說到底不也是為了錢嘛,國庫空虛之下,皇帝隻要不盤剝下層太過,有了這麼一個性子,將來在看守國庫,為國尋財的事兒上是不用他擔心了。

「按照這上頭說,這人巧思也不少,看看,這萬字炕京城聽說過得人不少,可有幾個像是他這樣,見著天冷就知道借鑒來用的?還有這裡,給錦衣衛外派的暗探定製幾樣工具,居然還能救人性命?可見這人,就像是陛下說的,是個聰明人啊。」

「萬字炕是什麼?」

聽了這一截,那青年,啊,不,這會兒都喊陛下了,咱們就揭牌吧,是滴,這就是萬歷了!萬歷還是個小青年,還有先生在側,不懂就問相當熟練。

「這萬字炕啊,說來宮中應該有圖形的,錦衣衛搜集各處信息的時候,應該送來過。」

其實是先生自己也不是太知道,隻有個大概的概念罷了,可這能說出來?不能,所以,錦衣衛,你們辛苦了。

邊上的老太監是個機靈人,察言觀色一等一,聽見先生這麼說,立馬接上補漏。

「用不上去尋圖形,這個奴婢倒是知道,就是屋子裡三麵都做上火炕,接連在一處。」

火炕?這個皇帝知道,和皇宮的地龍是一個道理的坐炕。

「那樣的東西做到屋子裡,那確實暖和的很。先生,這個可難?會做的人可多?若是家家戶戶都有這個,那如何還用擔心冬日百姓凍斃?早先先生說,近年氣候不定,一年比一年冷,對民生大有妨礙,有了這怕是能解決大半吧。」

「陛下由此仁心,是百姓之福,可惜這萬字炕做起來卻不容易,會做的怕也不多,百姓也出不起工錢,想家家都有怕是不能。」

「有法子總比沒法子強,大不了將這法子放出去,讓百姓自己想法子搭建就是。」

雖然說的太過粗糙不負責任,可這確實也算是個法子。

先生微笑著點頭,難的誇了一句。

「陛下這法子雖算不得極好,卻也算是個善政。」

不是極好?那你說,什麼才算極好?

「宮中調撥匠戶銀錢,以慈幼局等救濟所為範,大肆建造,揚仁善之名,那下頭總有些個有眼色的會跟著做,而做的人多了,怕是不用陛下放出法子,百姓自己也會跟著學,跟著做,這豈不是更好?到底搭建萬字炕也是門手藝,吃匠戶吃飯的本事,大張旗鼓的放出去,與陛下名聲有礙。」

有礙?難不成還能說他搶了匠戶的技藝?這不是北麵好些人都知道的本事嗎?

皇帝看了看先生,想想剛才先生說的,會做的人不多,默默的吞下了反駁的話。轉而點著那幾張紙說到:

「雖說事兒都小了些,可疊加起來看,這包家老三,到也算的上是個與民有益之人。」

這個評價不低,不過剛才反駁了皇帝一回,當先生的再拿大,也不由退了一步,免得將人真惹惱了。

「陛下說的是,這包三郎算的上是個將聰明用對了地方的本分人。」

與民有益這個就算了,有點大,本分聰明的批語倒是可以給敲個章。

「對了,他家那些內監可查了?」

看,讓包三兒猜對了吧,太監這個身份還是讓他們懷疑上了。

「查了,查了,陛下,確實如那包三郎所說,是皇莊、馬場內夥房退出去的老內宦,除了幼年剛淨身時入宮學過規矩,後來並未在宮中當過差。至於如何去了那食鋪,奴婢也查問了,據說其中一人與包三家老家仆同是從慈幼局出來的,是打小的交情,這才搭上了。據聞,那食鋪內做工的小子們,也多是從慈幼局領養的。那包三郎可真是個慈善人。」

作為太監,張誠覺得自己做陛下肚子裡蛔蟲的水平還是不錯的,看看,他回宮後下意識的一查,這就用上了吧!哪怕是為了自己有這麼一個得臉的機會呢,張誠覺得,順著皇帝的話,給這包三兒說句好,那也挺值的。

皇帝一聽就高興了,將眉頭沖著那先生一揚,帶著幾分識人之明的自得,笑說道:

「果然,朕的眼光還是挺不錯的。」

這讓先生怎麼說?包三兒這事兒辦的,確實怎麼聽怎麼善。所以他也隻是笑著說了一句:

「陛下英明!」都有怕是不能。」

「有法子總比沒法子強,大不了將這法子放出去,讓百姓自己想法子搭建就是。」

雖然說的太過粗糙不負責任,可這確實也算是個法子。

先生微笑著點頭,難的誇了一句。

「陛下這法子雖算不得極好,卻也算是個善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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