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結丹(1 / 2)
天空一片黑暗,墨雲翻湧,隻聞雷聲轟鳴。
金睛獅王抬首,心中不安。
他沖天獅吼,聲波震碎鋪天蓋地斬來的劍氣。
強烈的危機感令他雙眸越發的金黃燦亮,金色火焰在其中灼灼燃燒。
以他為中心,四周的草木向外擴散染上金火,逼退掉葉昭瑜的寒霜。
葉昭瑜的心髒劇烈地跳動著,丹田裡的旋渦不再擴大,卻一直加快速度地旋轉,令人心驚膽戰。
她耳邊有嗚嗚的風聲,震鳴的雷聲,低沉的獅吼,還有——
「咚」,「咚」,「咚」
她一次比一次更清晰地聽到心髒的跳動,漸漸地,其他聲音都被這咚咚聲蓋過,形成了一種喧鬧中的萬籟俱寂。
葉昭瑜神識內視,看到了紅彤彤的心髒,盯著久了,裡麵隱約藏著一抹金。
她愣愣地碰了碰,一滴金色的血自然地從心髒內流出,湧入經脈。
「轟隆——」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葉昭瑜體內的靈力旋渦旋轉到了極致,開始壓縮變小。
墨雲沉沉地壓了下來,無數閃電堆積其中,白光一下又一下地閃動照亮這片天地。
烈風呼嘯著,吞掉金睛獅王的火焰。
天地間乍然隻剩下黑與白。
金睛獅王怔怔地看著墨雲壓頂的葉昭瑜,心神震顫。
此等聲勢浩大的結丹天地異象,他聞所未聞。
照這樣的架勢,她的雷劫又該是怎樣的令人驚懼?
思索間,他看見葉昭瑜抬起了頭,晶亮的眸子在黑暗中熠熠發光,定定地看著自已。
金睛獅王心中陡然升起驚懼之意,電光石火間,他意識到了什麼。
顧不得心中的惱怒,毫不遲疑地轉頭就跑,四蹄生風般,眨眼間飛馳數裡之外。
葉昭瑜禦起宵練劍,疾速跟上。
黑壓壓的烏雲緊隨在她身後,裡麵還在不斷地堆積雷電。
五階妖獸的地麵奔逃能力超絕,葉昭瑜的禦劍術飆到巔峰,瘋狂運轉靈力跟在後麵。
丹田裡的旋渦已經濃縮成小型的球狀物,隱隱散發著金色。
烏雲裡的雷聲轟隆得一次比一次劇烈,似乎下一瞬就要落下。
葉昭瑜冰藍色的眸中染上了赤紅,滿頭烏發迎著烈風飄揚浮動。白光閃過她蒼白的臉,詭異幽譎。
一道巨大的閃電驟然劃破了整片天,驚天動地的極雷迎麵而來,仿佛要將天地擊碎,狠狠劈在葉昭瑜身上,方圓千裡的生靈還沒發出慘叫便在雷劫下魂飛魄散。
巨坑裡,焦土黝黑乾硬。
葉昭瑜血跡斑斑地躺在正中間,腦中混沌,喉中血土混雜,全身仿佛被在沸油裡炸過般,沒有一塊好皮,痛入骨髓。
她哆嗦著唇瓣顫顫巍巍站起,身上赤條未縷,如血人般,不斷向外冒出鮮紅的血。
金睛獅王沒有跑出雷劫的範圍,躺在百裡外生死未卜。
天空依然墨黑一片,烏雲來回滾動翻湧,裡麵重新聚集起雷電。
金丹兩道雷劫,一道淬體,一道煉魂,每一道都比築基雷劫難過千萬倍。
修士結丹,正常要提前準備大半年。擋雷的法寶,恢復的丹藥,靈氣濃鬱的結丹寶地,一樣都不可少。
即便準備這樣充分,結丹成功的概率也才堪堪三成。
剩下的七成,全靠其自身的氣運。
葉昭瑜不是莽撞無腦之人,從沒想過僅靠那虛無縹緲的氣運之說就能成功結丹。
從原始森林一路走來,她思索良多,直到親眼看到破敗的傳送陣,終於徹底斷了目前已知的唯一回去的路。
西陸陌生且危機潛伏,她又不清楚日後到底什麼時候能回到宗門,倒不如此時抓住契機沖一把。
臨行西陸前,蘭清真君曾給她下過兩層禁製,一層護肉身,一層護神識,剛好對應金丹兩道雷劫。
第一道雷劫下,肉身禁製已破。
葉昭瑜雖然滿身傷痕,元嬰禁製保護下,卻比同受雷劫的五階金睛獅王率先醒來。
為防後麵再出意外,葉昭瑜費力地走到金睛獅王邊上。
後者被雷劈得全身焦黑,唯獨一雙巨眼周圍的毛發還泛著淡淡的金黃光澤。
揮手間,宵練劍從天而降,化為巨劍,瞬間砍下金睛獅王的頭顱。
血泉噴濺葉昭瑜全身,她漠然地抹了把臉,將金睛獅王的眼睛和內丹挖出收進了銀玉戒。
隨即盤腿坐下開始調息。
時間緊迫,烏雲間電閃雷鳴,攢聚著第二道雷劫。
華藍色的印記在葉昭瑜額間一閃一閃,她定心凝神,識海內寂靜一片。
宵練劍回歸正中間,宛如定海神針。
雷在低低的烏雲層中間轟響著,一聲比一聲震耳,大地顫動。
葉昭瑜抱心守定間,一道白色粗壯的閃電彎彎曲曲,猶如怪形蛇蟒,淩空劈下,正中眉心。
緊隨著霹靂一聲炸響,無數巨雷滾滾而來,悉數劈在葉昭瑜身上。
她「哇」地吐出一大口鮮血,倒在地上痙攣抽搐。
眼前一片昏黑,她的意識被撕扯得四分五裂,頭痛得幾乎要炸開。
識海內更是掀起了驚濤駭浪,劫雷宛如蛇蟒,躍入其中翻滾攪弄,激起陣陣電閃雷鳴。
深處的禁製發散著淡淡的光輝,與之周旋消解。
她的識海下起了滂沱大雨。
葉昭瑜嘴角不斷有鮮紅的血溢出,她的意識一半沉淪得暈過去,一半仍然抵著劇痛苦苦堅持。
熬過去,熬過去就結丹了。
她無意識地胡思亂想著,所有的想法碎裂,重組,最後隻剩下一個熬字。
漸漸地,她在痛苦掙紮間眼睛失焦,大腦放空,意識失去清明。
我為什麼要熬?葉昭瑜有些迷茫。
她眼前走馬觀花般閃過無數畫麵:四方形的天和高高的圍牆,靈堂前痛哭到昏厥,登上平山書院,第一次引靈入體,國相寺,鞍明城,離開平山書院,天光城,第一次入太澤宗,拜師,小別山秘境,比試,傳送陣,原始森林,巫山,傳送陣。
畫麵戛然而止,她已閱盡十六年的一生。
最後停留在腦海中的,隻有六歲前日復一日的高圍牆和後麵無數日夜的苦修。
為什麼熬?